當年於飛雪國的經歷,幾乎成了瞿寂山心中的一塊心病,故而這數十年來,他一直在尋找關於這方面的案例,只不過這種事情實在稀奇,除了數年前曾遇過一樁,時至今日再沒碰到過。
自數日前他的師弟告訴他那件事情之後,瞿寂山的心情就無法平靜了,甚至走在路上看見哪個男子稍微有些異樣就忍不住朝著那方面想,及至方才在殿外時,他看到謝予靈嘔吐,腦子裡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自家師弟之前吞吞吐吐問起自己關於男人孕子之事的經過,此時再看些予靈的面色,心中猜測更是確定了十之八九。
第55章
大抵但凡大夫, 都或多或少有些職業病,而瞿寂山顯然是這其中病入膏肓的一位了,他這心中一旦有了計較, 就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再看謝予靈的眼神都不由發亮, 顧深雖然知道他的為人,但還是忍不住黑了一張臉,他單手握拳抵住唇瓣, 佯咳了幾聲:「瞿大夫……還愣著作甚?」
「啊, 是是, 」瞿寂山被拉回思緒, 忙的朝前走了幾步, 「草民唐突……還請陛下附手過來。」
謝予靈看著微微躬身湊到自己近前的人,心中簡直思緒萬千, 但卻沒有半點應對之策, 事已至此,他若再開口拒絕, 豈非欲蓋彌彰, 依著顧深的性子, 上次他能放了劉大人離開都是難得,這一回又怎麼肯輕易罷休。
謝予靈沉默良久,最後有些聽天由命的想法了:診就診吧,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 終究早晚都要面對的。
他緩緩捋開自己的衣袖, 將腕部伸了過去,顧深看著那截蒼白清瘦的手腕,心裡不由泛起一陣疼意, 短短數日之間,便瘦了這麼多,他的身子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眼看著瞿寂山的手已經搭上了謝予靈的腕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體形健碩,身著戎裝的中年男子闖了進來,卻是驍騎校尉孟遠,孟遠看見謝予靈,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雙手抱拳單膝跪到地上,開口便是一句:「陛下,東南出事了!」
謝予靈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心下在 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蔓上一股莫名而難言的失落,然後他很快將這些情緒摒除出了腦海,沉聲問道:「出何事了?」
孟遠說道:「微臣剛接到消息,樓大人遇害了!」
謝予靈面色有一瞬間的凝固,失聲道:「什麼?」孟遠口中的樓大人,乃是上屆恩科新晉的榜眼,才學見地皆是不凡,是謝予靈在朝中極為看中的人,恰好他家鄉便在東南省府,這次的事情謝予靈就認命了他為欽差前往。
孟遠吸了口氣,義憤填膺的說:「樓大人入東南境地後,雷厲風行抓了在我國境之內滋事的一隊倭人,那些人謀害我天焱百姓,樓大人將其關押在府衙地牢,準備擇日當眾處決,給受害百姓一個交代,誰成想當夜突然有一對倭人士兵過海潛入樓大人所居的臨海行館,他們謀殺了樓大人的隨行官兵,混亂中,沿海十里長廊被他們燒了大半,而樓大人他也……不幸墜海,至今生死不明。」
他所說的十里長廊便是天焱在江南省府的行館,這裡原本是一屆東南知府為其所愛之人建造的住處,後來時過境遷,就變為天焱朝廷所有,經過上百年的改造和擴建,氣勢恢宏,磅礴大氣,綿延海岸十里有餘,就此成為天焱一大建築奇瑰,不成想如今,竟然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謝予靈「蹭」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興許是因為起的太過突然,他眼前一黑險些栽倒下去。
顧深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你還好吧?」
謝予靈站穩身子,甚至沒來得及回顧深半句話,便語氣急促的追問起詳細情況來,他這一問不要緊,才知道情況遠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峻。
聽孟校尉所述,這倭人所用武器能於數丈之外至人死地,落地著火,山崩地裂,飛沙走石,威力極其強大,東南省府的十里長廊便是他們用那東西毀掉的,甚至有臨海數個村莊已經被倭人國士兵給占領了。
「那些人兇殘至極,放火搶劫,殺人屠村,甚至揚言要蕩平我天炎……」孟遠越說越激動,雙眼漸漸泛起了濃重的紅色,整一副恨不能立馬飛到東南,將那些人給千刀萬剮的樣子,「老臣自請即刻帶兵前往東南省府支持,還望陛下應允。」
謝予靈雙手無意識的捏緊了龍椅的扶手,本就蒼白面龐頓失了所有血色:「孟將軍若去了東南,誰來鎮守南方邊境?」赤日國多年來對天焱國虎視眈眈,若是得知天焱國出了事,八成會趁虛而入,雖然之前因為遇刺之事,他們為表歉意與天焱簽訂了和平契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憑藉赤日當權者的作風,根本不可能會甘心於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