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飛快的觸上對方的脈門,那隻手瘦的只剩皮包骨,摸起來甚至有些硌人,微弱的脈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顧深對著他後背注入一股真氣,為他護住心脈,又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將樓應之整個裹進其中。
在這樣凜冽的環境中,他的身上卻很暖,樓應之靠在顧深寬闊溫暖的胸膛間,連日以來的寒冷和不安恍惚間都被驅散了,無盡的黑暗被撕開一道裂痕,灑進了滿滿的陽光。
樓應之愣愣的看著那張眉心微蹙的俊美面龐,幾乎死寂的心重新甦醒起來,然而那種獲得救贖一般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的身子便被遞到了一個侍衛手中。
「將他帶到船上去,讓人處理一下身上的傷。」顧深如是說著,然後便轉過了身去。
他目光落在被兩個侍衛攙扶著遠去的格爾茨仁身上,然而卻也注意著身後的腳步聲,待聽到侍衛帶著樓應之安全回到船上之後,顧深突然舉起手中長劍,朝著格爾茨仁的後背擊了出去。
「舅父,你……還好嗎?烏日木正伸了手欲去攙扶,下一秒卻被濺了滿臉的鮮血,他下意識朝著一旁閃去,卻還是被那柄貫穿了格爾茨仁身體,然後從正面凸出的長劍刺傷了腰部。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撲倒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大聲喊道:「將軍,大將軍,舅父——」
地上的人無聲無息,殘破的身體生理性的抽搐了幾下,片刻歸於死寂。
烏日木艱難的從格爾茨仁身上移開視線,雙目赤紅的看向顧深:「你,你殺了舅父,你竟然殺了我們的大將軍!」
顧深面上仍舊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是殺了,又如何?」
烏日木一副氣的頭髮都要立起來的樣子,他暴吼一聲,嘶啞道:「火。槍手炮手準備,殺——殺了他們,一個不留。」他上一秒還在考慮著要不要留這個容貌絕昳的男人一命,畢竟這樣漂亮的男人,就這麼殺了的確可惜,可這一刻,他卻只恨不能將顧深碎屍萬段。
烏日木沒想到,這張魅惑眾生的皮囊之下,藏著一個如此兇殘可怖的靈魂。
倭人士兵聽命,立馬舉起了火把,火。炮原本就是瞄準了的,此時只需點燃引線,敵我雙方船隻相距很近,這一下打過去,後果可想而知。
眼看著引線燃到了盡頭,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顧深足下輕點,瞬移到我方戰船上,他一手掀起連接兩船的棧橋,那厚重的木板,竟然直接被他這股大力掀飛了出去。
船板在半空中與飛出的炮彈相撞,激爆出漫天的火星,烏日木與一眾士兵慌忙逃竄,卻還是被炸碎的木屑和彈片砸到不少,戰船上起了火,敵軍死傷無數,頓時亂了方寸。
顧深此時一聲令下,隨從士兵將準備好的鉤鎖投擲到對面戰船上,繼而踩著繃緊的繩索飛身渡過去,他們首先砍殺了炮手奪取敵艦炮台毀掉,繼而轉身與倭族士兵纏鬥。
在這種近距離的搏鬥中,火。槍反而無法發揮其威力,顧深所帶的這些侍衛,都是他暗地裡培養的心腹,又經過了特訓,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一出手便是絕殺,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突然逆轉的局勢,讓烏日木面無人色,他慌亂中奪過傳令官手中的令旗,企圖讓其餘船艦上的士兵上前援助。
顧深看著他連令旗都拿不穩的模樣,面上勾出一抹輕蔑的笑意:「勸你別白費力氣,今日就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你了。」
烏日木瞪著眼睛大聲道:「哼——區區幾十餘人,也想敵過我倭族萬千勇士,真是不自量力,本殿今日定要讓你們有去無回……」他這次前來,帶了數十隻大小戰艦,每隻戰艦上都分布著上千士兵,就算是肉搏,也能將這些人侵蝕殆盡,更何況他們還有如此強大的火器裝備,現下失勢不過是一時大意,等所有戰船都圍上來,看這些雜種還能如此猖狂……
烏日木如是想著,心中倒是沒那麼慌亂了,然而還沒等他徹底說服自己冷靜下來,耳畔突然傳來一聲震天的巨響。
那巨響一聲接著一聲,半晌才停了下來,與此同時,烏壓壓的海面上,被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烏日木僵硬的轉過身子,然後他看到,自己身後所有的戰船——都燒了起來,而且正在緩緩的下沉著,船上的士兵有的甚至被炸成了殘肢斷臂,活著的滿臉驚恐,求生無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冰冷無情的海水將自己吞沒。
「這,這是怎麼回事?」烏日木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前一刻他還在溫暖如春的船艙中懷抱美人溫柔遣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在轉眼之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