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格爾奈面上有一瞬間的怪異,然後說道,「不過一顆棋子,豈能入了公爵大人的眼。」
「是麼?」亞侖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桌案,「將軍這麼說,我反倒愈發好奇了呢!是什麼樣的棋子,能在這守衛森嚴的島嶼上,不驚動任何人而將消息傳了回去……」
格爾奈猶豫了一下:「既然公爵大人想見,那本將軍便讓人將她帶上來。」
亞侖唇角微勾:「拭目以待。」
格爾奈轉頭對著身後的人吩咐了一聲,那人領命下去,莫約一盞茶功夫,便帶著一個人上來。
顧深目光落在那個緩步走進來的人影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奈何那人渾身上下都被黑色斗篷裹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面容,只寬大的帽檐下露出一小截顏色蒼白的下巴。
亞侖看著那身材嬌小的身影,心中一時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子……將帽子摘下來,讓我瞧瞧。」
女子仍舊站在那裡,身子一動不動,就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格爾奈看見亞侖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忙出聲道:「公爵大人,此女身有不便,還是算了吧。」
「哦……是嗎?」亞侖從座位上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身影走了過去,然後輕輕抬手。
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心,這本來就是生而為人的天性,亞侖也不例外,但是當那頂斗篷被他挑開時,他的手卻是僵了一下。
麗妃微微抬起頭來,不閃不躲的看著亞侖,甚至微微福了福身子:「賤妾見過大人。」只是聲音一如既往地嘶啞難聽。
亞侖面上倒是平靜的很,只是眼中有些失望,他沒想到這個勾起他興趣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幅讓人噁心的鬼模樣,但他能有今日的成就,終究不會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眼前這個人在今次之事上立了大功,而他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
「你做的很好,格爾將軍許了你什麼?」
「賤妾本是烏日木殿下的妃妾,那些人害死了殿下,還讓我變成這副模樣……」麗妃用一種非常哀戚的語氣說道。然後習慣性的抬手撫了撫耳邊鬢髮,只是這往日裡風情萬種的姿態,此刻配合她那張形容可怖的臉除了倒胃口再給不了旁人任何其他的感受,「賤妾什麼也不要,只希望大人和將軍能戰破海關,讓民女手刃仇人。」
亞侖淡淡道:「聽你口音,應是天焱人吧,海邊萬千百姓可都是你的同胞,你希望他們死?」
麗妃陰狠一笑,混不在意的說:「呵,同胞……那些人又何曾將我看做同胞,我能落得今日模樣,還不都是拜那些同胞所賜。」嘶啞的語氣里,除了怨恨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情緒。
「哈哈哈……」亞侖忍不住笑出了聲,「俗話說『最毒婦人心』這句話還真的是半點不差。」
顧深立在窗外一高樹梢頭,看著裡面這一幕,眼中迸射出從未有過的危險,背在身後的指尖微微動了動,一根銀針躍然指尖,轉眼出手如電的飛了出去。
電光火石間……麗妃面上陰毒的笑容突然凝固,一聲悽厲嘶叫劃破夜空。
屋中眾人循聲看去,就看見麗妃尚還完好的那半張面頰上,正於瞳孔的位置,插著一根寸長的細針。
那針入肉三分,血絲順著她的瞳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然後鮮血,便從那隻往日裡媚笑橫聲的眸子中流淌下來。
鑽心的疼痛讓麗妃大腦產生短暫的空白,等意識稍微恢復的時候,她已然抬手捂住眼睛蜷在了地上。
亞侖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腰間的手。槍,凌厲的目光掃向四周:「誰?出來。」
顧深一掌拍的那扇木窗粉身碎骨,隨即不閃不避的掠了進來。
膚白如雪、玄衣似墨,迎風而立的身影修長挺拔,一瞬間擋住了窗外所有的月色,恍如修羅臨世。
眾人看著那張魅惑眾生的面龐,懼都陷入了沉默。
「你是誰?」亞侖定了定神,開口問道。
「便是諸位方才口中那個……」說話間,顧深輕輕提步朝前邁了一下:「想要碎屍萬段的人。」
這回倒是格爾奈最先反應過來,他面上蔓上無盡的驚恐:「你……你就是顧深!」當初害的大哥屍骨無存的人。
顧深目光微轉,看了格爾奈一眼,甚至還微微頷了頷首:「正是在下。」舉手投足間,幾可稱得上謙然如玉,但是話音剛落,便掀起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