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危險!那蛇有毒!」
幸娘茫然地眨眨眼。
但手中傳來的、屬於人類的溫熱觸感,卻讓她一顆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幸娘頓時有些不悅了。她一揮手,一陣狂風把書生吹得頭暈腦脹。漫天的白色花瓣落下,挺住在她的白髮之間。她抬著一雙銀白色的眸子,笑著道:
「誰要你多管閒事?連條毒蛇都怕的男人,還想著要救人,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說完,幸娘頓時消失在原地。
只剩書生呆呆地伸出手,從天上紛紛揚揚的柔軟花瓣中,悄悄地接住了一片。
第二次見面,是他偶然與一群湊熱鬧的同窗來到花神祠,比試讚頌花神的詩詞。
那書生居然拔得頭籌。
只因他描繪的花神美貌活靈活現,仿佛他真的見過其人,且他一腔濃烈的傾慕全部化為了詩中的一字一句,令人感同身受。
幸娘躲在花神祠中,悄悄紅了臉。
只聽得有挑事的某人不服他,對書生嘲笑道:「縱使梅兄你的詩詞再動人,也不過是凡人的妄想而已。能對妄想而出的情愛如此忠貞不渝,可見梅兄也是個痴的……」
幸娘對那人的冷嘲熱諷看不下去,於是暗自施法——
花神祠邊,白梅數枝,一息而開,美若香雲堆雪。
如此異象,令那挑釁的同窗目瞪口呆,以袖遮臉,奔逃而走。但那姓梅的郎君卻仿若真是痴了,對著那些梅花嘿嘿直笑。
沒幾日,幸娘聽說,那梅郎君折了幾株盛放的梅花回家。但他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覺得梅花沐浴在冰雪之中能比在暖室里開得更久,於是日日窗戶大開,沒兩天就病倒了。
幸娘:「……」
等幸娘悄悄溜進梅家的時候,就見那梅郎君躺在床上,燒的人事不省,桌邊還放著那兩株梅花。
幸娘看著那瓶花,忍不住伸出手,想讓花開的更久一些。
卻見梅郎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道:「花神姑娘?花神姑娘為何在這兒……哦,我懂了,是我快死了,這是我的美夢……」
幸娘險些被氣死,最後無奈現了身,天天給他灌最苦的藥。不過三五日,他的病就好了,恢復的速度讓鄰里都嘖嘖稱奇。
至於他屋裡的那瓶梅花……一整個冬天,也一直沒有凋謝。
開春之後,幸娘常與梅郎君在山林間幽會。他們談詩論道、漫步花叢。梅郎君會為她誦讀優美的詩詞,更讓幸娘驚喜的是,他也對醫學感興趣,認為能濟世救人的乃是至善大道。
再後來,幸娘和梅郎君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起。
他們以天地為媒,結作夫妻,恩愛二十載。
直到鏡中的梅郎君人之中年,華發早生,而幸娘卻依舊青春貌美,仿若神仙中人——
從某天開始,精通醫術的梅郎君突然變了個人。
他開始尋求不切實際的長生之法,開始戕害幸娘院中那些已經生靈的花草試圖重返青春。
幸娘憤怒地與他大吵一架。原本兩人都快鬧到不能收場的地步了,梅郎君卻突然跪下,痛哭流涕地對幸娘說:
「幸娘,我只是一介凡人。我與你有鴛盟之誓,許諾了今生今世永不相棄。但不過短短數十載之後,我便要化作泥下白骨,徒留你一人形單影隻。我實在是害怕,實在是愧疚。若有法子能使我們天長地久地長相廝守,我又有什麼做不出來?」
幸娘一怔,也悄然落下淚來。
那日之後,他們仿佛和好如初了。
突然,不知從某日開始,一場無聲無息的大疫遍布了整個霏蘭城——
那張瘟疫來勢洶洶,不過幾個月,便使城中屍骸遍地,屍袋幾乎堵的江水斷流。
倖存的人們滿臉悲戚,眼眶深陷,眼神中滿是惶恐與絕望。他們不知受了誰的指引,扶老攜幼,紛紛涌至花神祠,在神像前長跪不起,此起彼伏的哭聲和禱告聲交織迴蕩:
「花神啊,發發慈悲,救救我們吧!」
在此之前,花神的存在一直是人云亦云。
很多人都說自己見過花神,但對花神的形容卻模糊不清。
這是幸娘有意為之。
因為隨著她的年歲漸長,她逐漸明白了——人間不需要一個真身為妖的神明。她可以做好事,但卻不能以神之名收人供奉,否則遲早會遭到反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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