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雲簌抬起頭來,理所當然道,「當初是幸娘將這座城從瘟疫中救了出來。如今不過是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難道過分嗎?」
荀妙菱深深吸了口氣。
「雲簌姑娘。」荀妙菱的聲音冷得仿佛寒泉之水,「無論是人也好,是妖也罷,最要不得的就是一葉障目,執念成魔。」
「城中固然有你的仇人……但百年過去了,這麼一個人口流動的大城,又有多少人是新來的,有多少人與幸娘之死無關的?」
「報復他們,和用瘟疫這種手段殺死他們是兩回事。而且此事牽涉魔族,天道在上,這筆帳是一定會記在你們頭上的,甚至是記在幸娘頭上——到時候你們除了入魔之外便無路可走。你不顧惜自己的修為,也不顧惜幸娘的修為嗎?」
當初那群人如此對待幸娘,實在可恨。
可是聯合魔族屠城這個計劃過於草率。
即使從因果輪轉的角度看,天道也不會承認。
雲簌抹了把眼淚:「天道……若天道真的存在,那為何幸娘蒙冤的時候,它不來管,我們的時候它便要來管!」
荀妙菱搖頭:「傷害幸娘之人,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但如果你們若傷及諸多無辜者,那就是另一筆全新的血債了。」
何況,天道也不是絕對完美的。至少荀妙菱就不止一次覺得這個天道好像有什麼大病。
只以結果論,三界之內,天道對人族最為偏愛,對人修的束縛也最嚴。
因為三界內,只有人修會渡雷劫、飛升成仙。
今日和雲簌說的話也是……如果換成手中早已沾了血腥的妖,荀妙菱還不會廢這個話。偏偏雲簌在魔化前的靈力十分純粹,身上當真是沒沾過傷害人族的因果。所以荀妙菱願意多說幾句,希望把她從偏執的軌道中拉回來。
雲簌跪在地上,眼眸幽深。
「仙師,你口中說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但若非我們親自動手,報應什麼時候才能到?」
「很快就到。」
「我不信。仙師,人族的本性就是貪婪無度、薄情寡義——」
「實話跟你說,這件事中有魔族攪局,已經影響到人妖兩族的關係。事後人族也好,妖族也好,都肯定會有人過問。」荀妙菱微微抬了抬劍,「我們爭執人類的本性如何,這沒有意義。只是我不得不奉勸一句,你若真的要散布瘟疫,我這手中劍註定容不下你。」
「……雲簌姑娘,這偌大的城池裡,就沒有任何一個,你覺得稱得上『好人』的人嗎?」
雲簌下意識想到了自己身邊的,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毫無所覺的春枝——
「我?我十歲就被賣到韶雲坊來了。」
「我不怪我爹娘。我爹年輕時幹活,從屋頂上摔下來成了瘸子。而我娘生了我之後,又累的病重纏身,每隔半月都要抓藥吃。家裡日子實在是窮的過不下去,這才賣了我,也是替我找活路。」
「雖然,直到最後我娘的病也沒有治好,但我的賣身錢至少讓她在臨終前吃了半年的飽飯……所以,我一點都不後悔。」
「而且我還遇到了小姐您啊!小姐您人長得美,心腸又好,跟戲文里的仙子也沒什麼區別。將來小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絕不食言!」
——雲簌脫力地委頓在地。
她蒼白地描補道,也不知道是在向誰解釋:「我、我是想帶春枝一起走的……」
荀妙菱突然想到了那個,只差幾筆就會把全城的人與妖全都困在城中的,所謂的「護城大陣」。
如果那個詭異的大陣也是出自那魔修之手,那說明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任何人離開。
「……其實要做選擇也沒那麼難。幸娘如今不就在你身邊嗎?」商有期忽然抬扇,指了指雲簌身邊的那個琉璃古瓶,「好在幸娘道行高深,魂魄未散,大概意識也是清醒的。她剛才在一旁從頭聽到了尾。你不如親自去問問她,究竟願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復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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