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的話豈不是都被聽了去?
藍小荷退到無路可退,朝青禾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青禾尚且鎮定,反問道:「仙師怎會來此?」
柳章掃視二人,眼神看穿一切,道:「你故意引我過來,不就是聽這一段嗎。」
藍小荷眼神在他們倆之間來迴轉,腦子有些不夠用。
青禾笑望著柳章:「仙師不相信?」
江落曾告訴柳章,是魈偷了她的血,才帶魔氣。那是她的一面之詞,真相無人知曉,恐怕只有回到鬼塔才能找到答案。柳章思索片刻,對於青禾的言論,他自有判斷。兩方必定有一方在撒謊。柳章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青禾聞言一怔,嘴角笑意緩緩裂開,道:「你以為你很了解大王嗎?」
柳章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料定這是離間計。江落自有驕傲,不會做那樣卑鄙的事。青禾本非善類,他又怎會輕信謠傳,讓江落蒙受不白之冤。柳章轉身上樓,沒有理會,隨口撂下一句:「比你了解得深些。」
這話像把刀子,扎中了青禾。殺人誅心。
他陰暗面容漸漸扭曲,咬牙道:「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藍小荷見勢態不妙,趕緊拉住青禾。卻晚了半步,青禾脫口而出:「楊玉文被大王殺了。」
柳章站在樓梯上的背影頓住。
青禾目光隱含挑釁,一字一頓,道:「挖心而死。」
藍小荷都害怕了,勸阻道:「你別說了。」
柳章沉默良久,既未反駁也沒有質問。他離開閣樓,沒有說一句話。留下原地二人。藍小荷滿臉難以置信。得罪柳章對他們顯然沒有一點好處。如果這件事柳章尚不知情,去找大王鬧事。大王知道他們泄密,肯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藍小荷驚異道:「你瘋了嗎?」
青禾眼睛怒火中燒,道:「我早就瘋了!」
憑什麼大王只在乎柳章,憑什麼大王從不正眼看他。明明那個晚上大王應該屬於他,卻被柳章奪走。他忠心耿耿,換來的只有漠視和冷遇,憑什麼?
第126章 蟄伏「長安那邊有信嗎?」
屏山縣。
春月,野菜茂盛。村里家家戶戶採擷野菜。
馬嬸包了百來個薺菜包子。孩子們圍著灶台饞得直流口水。抽出一籠,揭了蓋,雪白饃饃被三五隻手瓜分。孩子們急不可耐往嘴裡塞,燙得齜牙咧嘴。馬嬸拿筷子一人手上敲了一下,罵道:「搶什麼搶,鍋里還有呢。把手洗了再吃。」
孩子們忙跑出去洗手。
大女兒雲蟬提著兩個籃子進來,道:「洗乾淨了。」
馬嬸道:「正好。」撿了新一籠的包子,用新鮮荷葉,分裝籃中。她忙不迭安排著,「一籃送去靈官廟,另一籃送到隔壁去。」
鮮食供奉仙人,這是慣例,雲蟬從八歲長到十五歲,已經為母親連續送了七年。可送隔壁。她有些不樂意,撇嘴道:「那兩個人冷冰冰,又凶又古怪。我不想去。」
馬嬸道:「你不去我讓老二去。」
雲蟬連忙奪回,「去就去」。她不想給隔壁送,不代表不想給靈官廟送。那才是正經大事呢。她今日特意換了件新衣裳,豈能因小失大。
雲蟬挎著籃子,走出家門,途徑隔壁院子。
隔壁住著兩個怪人,外地來的。據說是兩兄弟,家中遭難,親人被妖邪殺光了,逃到此處。屏山縣對妖邪仇視異常,普遍具有俠義心腸。村長聽聞他們境遇悽慘,決定收容他們在此避禍。就住在馬嬸隔壁。
那兄弟倆二三十歲,哥哥年富力強,十分能幹,砍柴跳水洗衣做飯一力包幹。弟弟卻是個病秧子,癱在屋裡,來了一個多月沒出過門,不知生得什麼模樣。哥哥有情有義,對弟弟不離不棄。馬嬸熱心腸,瞧他們可憐,常讓孩子送些新鮮瓜果蔬菜之類過去。
雲蟬乖巧懂事,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唯獨給隔壁送東西這件事有些不情願。她覺得那人面相好兇,又冷漠異常。收了東西就一句「多謝」,立即關門,生怕外人偷看。
沒見過這麼高傲的外鄉人。
雲蟬雖長在田野,卻從不認為自己低人一等。那位仙人也曾說過「眾生無高低貴賤之分」。同樣是人,憑什麼他們高高在上。雲蟬心裡膈應,就不太想搭理他們了。
她走到木門外,
隱約聽到裡頭傳來劈柴的動靜。肯定是那位勤勞的哥哥在劈柴,她心想。她猶豫半晌,鼓足勇氣,正準備敲門。
門從裡頭打開。
一個光膀子男人站在門後,手裡提著把斧頭,年紀不到三十。濃眉大眼,身材健壯魁梧。雲蟬的臉唰得一下通紅。男人審視著她。雲蟬眼神飄向別處,舉起右手的籃子,道:「我娘讓我給、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