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眼睛,把下巴壓在他肩膀上,道:「嘗嘗看,我做的好不好吃。」
柳章怕辜負她一片心意,提起了筷子。他不餓,只是略嘗了嘗,道:「還不錯。」
江落聽了歡喜,用帕子擦擦他嘴角,滿眼帶著星光,道:「真的嗎?」
柳章看著她秋水盈盈的眼睛,連日疲倦一掃而空。每日勤於軍務,宿在陌生客棧,奔波勞碌,一日三餐食之無味。他的頭腦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問題。
江落是唯一能打斷他所有思路的人。
她做的菜,說的話,滿心滿眼只有師父。面對這麼個在家等著你回來的小徒弟,怎麼可能不受觸動。柳章心底里最柔軟的地方被喚醒,道:「師父會自己吃飯。你該回南荒好好修煉,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師父不需要你做菜,也不需要你在家裡天天等我。」
江落順勢坐進了他懷中,摟著他的脖子,上下搖晃,道:「我知道。」
燈下看人,人比花更媚。她臉上在閃著光。柳章抬手抹了下她的臉蛋,是珍珠粉,瑩潤剔透。他指尖也泛著點光澤,「塗這個做什麼?」
江落道:「女為悅己者容。」
柳章一頓。他很少從這個角度,去欣賞她那些花枝招展的裝扮。人是長大了,心性還停留在孩童時候。江落親近他,說那些不合時宜的話,做不規矩的事,鬧劇感會沖淡真實的調情意味。讓柳章會下意識反省,是不是自己的縱容把她慣成這樣。
他總是感到費解,也很難去相信。江落對他的喜愛和衝動源自於男女之間的情感。
女為悅己者容。
她是特意改變風格討他喜歡的。
柳章用拇指擦去她唇上胭脂,顏色太濃了,道:「你以前的模樣很好。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不必取悅任何人。」
江落道;「我要好看些,師父才喜歡。」
柳章道:「美醜不在臉上。」
江落道:「楊玉文說秦愫比我強,師父喜歡秦愫。」
柳章道:「???」他一下子抓住重點,「你見了楊玉文?」
江落道:「放心,我沒殺他。就聊了一會兒天。」
柳章頓時拉下了臉,有些動氣,道:「你我之事,何時輪得到他插嘴。楊玉文那人瘋瘋癲癲的,撥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你跑去跟他聊什麼!」
江落見柳章反應強烈,故意道:「他說得也挺道理。師父將我藏著掖著,可不就是怕丟臉嗎。我哪有秦愫那麼拿得出手。」
柳章道:「你犯得著跟她比嗎。」
江落道:「她不是師父的心上人嗎。」
楊玉文到底哪根筋搭錯了,跟她造謠誹謗,編這種不著邊際的話。江落還信以為真。柳章感覺自己可能要再去跟楊玉文打一架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他解釋道:「我與秦愫毫無瓜葛。你為何要在意她。」
江落道:「師父誇過她。」
柳章道:「什
麼時候?「他怎麼不知道自己誇過秦愫。
江落替他回顧了一下。原來是中秋留宿嘉月堂那回,秦愫來送醒酒湯,柳章喝了。江落吃醋,說師父不怕她下毒嗎,柳章回了句「秦愫不是那樣的人」。
秦愫溫婉和善,慈悲為懷,舉辦賞花宴是為了籌集善款救濟窮人。從表面行跡來看,這人的確是個好人。後來的事顛覆了柳章的判斷,打了他的臉,他對秦愫的野心一無所知,也完全是因為不熟。
「這算誇獎?」什麼大不了的話,值得她耿耿於懷,記那麼久。
「不是那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江落咬文嚼字,吹毛求疵,懊惱道:「說的你們好像很親密,非常了解對方一樣。旁人誤會秦愫,只有師父不會誤會!就是這個意思吧。」
小嘴的吧的吧,跑出一大車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柳章聽完,在她鼻子上捏了下,好氣又好笑,道:「我隨口一說,你自己琢磨出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我有什麼辦法。誰又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江落道:「那不都怪師父自己招蜂引蝶,還說這些有歧義的話,讓人慪得難受。」
柳章道:「我怎麼知道。」
江落輕輕抱住他,深呼吸,不知不覺帶上了鼻音,埋怨道:「要知道啊,我吃醋,妒忌,生氣,受了那麼多委屈。斤斤計較小肚雞腸,師父怎麼能一點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