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把槍揣進懷裡,手指摩挲著槍身。窗外閃動的紅色燈光透過車窗,冷硬的槍管上映出幾道別樣的光澤,危險而誘人。
江從道忽然就起了幾分興致,他倒是想知道,能這樣把槍交到別人手裡的傢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就去你家。」
肖聞的家離酒吧不遠,總之比江從道的那間房子要近上不少。
與總是被黃沙侵占的街道截然不同,屋內純白風的家具,條理有致的擺放,鋥光發亮的地板,窗戶上一層又一層的防沙網,乍一眼便教人覺得這房子的主人沉穩而內斂。
看來肖聞的家居風格和行事風格並不大相稱。
江從道的家裡和這兒一比簡直亂得像狗窩,歸根到底是因為他從沒把那裡當成個家,他只當那只是個過夜的地方,睡了便走,不愛惜也不在乎。
肖聞:「我朋友總說我是窮講究,但沒辦法,誰沒點毛病呢。」
他走進衛生間擦了把臉,對著鏡子照了照,臉上被雨滴過的地方有幾塊不大明顯的紅腫,塗點藥應該明天就能好。
「喝點熱水吧。」
他像招待朋友一樣端上茶水,又到臥室里翻出一套睡衣。
「這一套買大了,我只穿過一次。」
其實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坐在沙發上深入交談一番,或者打開電視放些光碟,再不濟做頓飯吃個夜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事實上一切進行到這裡便戛然而止,客廳的沙發足夠寬敞舒適,肖聞沒有過多推讓自己的床位,只抱來一床鬆軟的被子。他換了衣服,道了晚安,便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只剩下江從道一個人,不知所措地守著一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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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一切都安置妥當,壞鳥停止了搜查,盧可很快就可以出鎮,一身應該一覺睡上大半天,但實際上距離閉上眼只過去了二十分鐘,江從道卻忽然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時外套已經被人脫掉,鞋襪也扔在一邊,被子蓋到胸前,邊角被人平平整整地掖在身下。
睡著之前的事一件件浮現腦海,他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暗罵自己沒出息,他給肖聞買了糖糕,還要給他倒水,甚至那樣好聲好氣地和他講話,結果......
江從道神色突然僵住,手定格在半空。右手掌心的時間多了三年,手腕上銬著手銬,銀色的鎖鏈還在輕輕晃動。
「艹你大爺,肖聞......」
他咬著牙罵道,從褲兜里掏出鑰匙將鎖鏈解開,鞋都沒穿就出了屋門。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許小鎮已經解封了,肖聞可能已經出了鎮,又或許已經耗光了時間,像那些乞丐一樣倒在某個街頭。
肖聞是個愛乾淨的人,他不會喜歡睡在髒污的地面上。
這是他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強行否定。肖聞就是死,也得死在他江從道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