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的烈焰燃燒在每片翎羽的縫隙間,鳥翅一展便有餘輝流淌,富貴逼人。
新娘子大紅的盛裝和跳躍的火焰相得益彰,像朵盛放的紅蓮,帶來的視覺衝擊果然不同凡響,讓沿途的弟子與登門拜訪的修士都目露驚艷。
壯觀吧。
這就是古仙山瑤光的氣派!
瑤持心與有榮焉地坐在鳥背上。
而邊上的林朔棒槌似的戳在一旁,全程沒轉過頭。
瑤持心知道他不大看得起自己。
畢竟她修為稀鬆二五眼,文不成武不就,還頂著個大師姐的名頭,如此場合連只畜生都搞不定,以林大公子心高氣傲的暴脾氣,煩她也很正常。
不只如此,門派上下持同樣看法的人應該還不少。
瑤持心其實心知肚明,倒不覺得怎麼難堪。
她以為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本來麼,這世上有上進的就有不上進的,有天才就有廢材。
她爹是九州為數不多凌絕頂的人,大手一揮可使風雲變色,教出來的弟子皆能獨當一面。門派榮光有的是人撐著,沒誰對她委以重任,也不需要她去出人頭地。
索性馬馬虎虎地混日子,當個無功無過的吉祥物,美若天仙地過完此生。
反正老父親法力無邊,反正心上人天資卓越——
在兩個時辰之前,瑤持心是這樣想的。
**
子夜,月上中天。
皎潔的玉輪被吹來的一團濃雲遮住,落下的清輝陡然黯淡,沒了燈火照耀的地方立刻黑得難辨輪廓。
瑤持心正縮在小院的草叢裡,捂著嘴將凌亂的呼吸蓋在掌下。
她腳邊躺著一具屍體。
小弟子尚是少年面孔,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仰面朝天,胸口的血窟窿前後貫穿,手法乾淨利落。
瑤持心認得他。
是白天來給林朔傳話的那個孩子。
修士微末的靈氣從他傷口處緩緩擴散開,和鮮血一併流到師姐緋紅的繡鞋下。
她差點沒控制住發起抖來。
而類似死相的屍首,在這後院裡還有三具。
全是瑤光山的內門弟子。
瑤持心渾濁的腦海一片混亂,幾乎沒法把傍晚時風風光光的大婚和此刻濃重的死氣聯繫在一起。
她在做夢嗎?
這裡可是瑤光四象峰啊,守衛森嚴,高手如林,怎麼會有門人慘死。
等質疑完才開始想——誰殺了他們?
仙山上有外賊闖入,為何沒聽到鎮山大陣示警呢?
成親那繁瑣的禮節前後折騰了有半個時辰,禮成就已是日落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