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女人突然鬆了手,語氣輕柔,「我還得好好地養著你,養得白白胖胖,等再過一兩年,你就可以替我做事了。」
「別擔心。」她摁著他貼在牆上坐好,「手腳筋暫且會給你留著,留到你長大為止,我哪兒捨得傷你?」
「今後如若聽話,吃的苦頭還能再少一點。我們這兒也有不少『聽話』的岐山族,日子都過得不錯呢。」
女人緩緩起身,「不過在此之前,我得給你一點教訓。」
祭台旁盤膝坐著兩個術士模樣的人。
季正被掰開了四肢平躺在密室的中央,和他的境況截然相反,他的雙手雙腳都釘上了拇指大的鐵釘,近乎是釘死在台子上的,宛如鄉間待宰殺的田鱔。
裸露在外的手腕,鮮血蜿蜒過冰冷的祭台,一直淌入地面。
阿季……
他的瞳孔映著滿地的血紅,試圖拖著沉重的鐵鏈爬向對方。
「你們還是太不知道輕重了,不讓你親眼見一見,恐怕不會明白忤逆我的下場。」
女人將手中的匕首挽了個輕巧的花,極盡徐緩地拿指腹拂過刀刃,柔聲無奈,「別怨我,這也是怕你今後又生了要逃跑的心思,抓起來太麻煩,只好一勞永逸咯。」
「看好了。」
她在少年目眥欲裂地注視下眯眼笑,「這就是『取眼』的全過程。」
不要……
他在心裡想。
不要……
術士們得其一聲令下,迅速翻手結印,密密麻麻的符咒彷如蛛網,從四面八方圍合,爬上祭台中間的那具身體,像過境的蝗蟲,將對方吞沒其中。
四周的光頃刻明滅不定。
而季尚且醒著。
他目光瞧著居然無比清明,既沒有閉眼,也沒有破口大罵,面色平靜地見那女人走到跟前。
每一個岐山人僅能提煉出一隻「眼睛」。
需要在將全身的靈力逼入頭部的剎那,摘下整顆眼球,才算術成。
她動作輕巧而熟練地劃開了他的眼尾,鮮血頃刻流了出來。
「阿季!——」
他朝前伸出手去。
與此同時。
台上的少年轉過視線,隔著森冷的刀刃,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眼神,一如往常站在村中聽大言不慚的胖子滿嘴跑馬時的樣子,無奈而悠遠,無奈里還帶著一點抱歉的愧意。
奚莫名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刀俎下的阿季沖他似是而非地一笑,釘著的掌心手指倏地併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