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奚仰著頭,不知是在對誰請求。他跪坐林中,像座遺落的雕塑。
落日殘照的餘暉湮沒在茂盛的草木後,明月升了起來,沒有繁星相襯的月輪清冷孤淒地掛在夜空,沉默地和地面上的青年對影成三人。
靈風削掉的樹葉紛紛揚揚卷得漫天都是,好似一把送葬的冥紙,打在人的頭上、肩膀。
當血雨也漸漸止息了,那僵硬的人才慢悠悠有了動作。
他麻木地收回視線,十分漠然地環顧四周,隨後拖著步子走到妹妹的屍體前,蹲身下去,一捧接著一捧,一如她當年挖出自己一般,掘了一夜的土坑。
黎明初臨之際,他將兩雙眼睛並小榮的屍骨,一起埋在了一處。
用滿地仇人的血肉祭奠了自己永遠醒不過來的弟妹。
做完這一切,奚忽然疲憊極了,像一場漫長的旅程迎來終途,他脫力般地扶著石碑靠坐在墳頭。
燦爛的朝陽從林間間隙中緩緩升起,這個陌生又遙遠的時代再度迎來了明媚嶄新一天。
這裡沒有他的親人,沒有故鄉,甚至沒有能牽起回憶的任何舊景。
滄海桑田。
他明明那麼想要逃離那個絕望的上古,可又那麼思念那個他再也回不去的家園。
「大家都走了……」
奚就著親人的墓碑睡了下去。
他只覺得好累,有一種,不如就這麼睡到天荒地老的念頭促使他順著心意,緩緩合上眼皮。
村子的篝火會,四弦琴受潮的弦音,劣質的煙花爆竹。
冬日溫暖的烤紅薯,和月夜下的《浮槎》。
他願與這一切一起長眠,再不睜眼。
太陽升起了又落下,落下了又升起。
浸透血肉的土地曬了兩日也依舊是濕潤的,溫柔的風吹過每一片沾上血漬的草葉,也吹過青年黏在唇邊的髮絲。
高處喬木的落葉鋪了他一身,逐漸蓋滿頭臉,他睡顏平和至極,也無聲無息。
不知過去多久,繁茂枝葉遮蓋的天空中,慵懶的流雲忽有所動。
一束清氣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而後迅速鼓盪開,以浩瀚蓬勃之態洗滌了整片山脈。
群山為之一肅,純淨的靈力淹沒了滔天血腥,潤澤著其間受傷的生靈。
他毫無例外被觸動了傷口,皺著眉轉醒過來,感覺到是某種淨化邪氣的術法。
龍首山這樣的地方仙門常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難得安穩地「自盡」一回,都能受好事者打攪,老天爺竟都不肯讓他好好地去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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