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男人又是一陣舌頭和五官打架般捂著臉發抖。
疼,但是說話很流暢,但是很疼。
他的室友和其他犯人都看呆了,大家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誰見過這架勢。
「他是不是在偷偷上眼藥?」暴躁的大哥終於看明白了一回,拉著室友問。
室友連連點頭,奉承道:「不愧是大哥,一眼就看穿了里德的把戲!他就是看新獄警有良心,故意在他面前賣可憐,想要借刀殺人!」
大哥「嘿」了一聲,一巴掌糊在室友後腦勺上:「我說一句你說十句,就你長嘴了是不是!」
室友悲憤的捂住頭,在大哥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人之前,他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牢房這邊,藺言嘴角動了動,救命,好想笑,可是這不禮貌。
身後的傑森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捂住胸口拖著嗓音模仿里德剛才的話:「抱歉,讓您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嘖嘖嘖,已經看到了,沒辦法嘍。」
里德是怎麼想的,藺言不明白。
他們剛剛才起了一點小小的衝突,里德就整這麼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麼?
前輩不是說里德盯上他了嗎?難道盯還有別的意思?
【夏娃:你們起衝突是在監獄外發生的事,這裡的犯人不知情,只要他表現出和你熟識,就能避免很多麻煩。】
沒人閒著無聊去惹有靠山的人。
當然,里德此舉只在B區有用,換成A區的那群神經病,里德越是和獄警走得近,他們就越是要針對里德。
熱衷於挑釁權威的A區犯人和欺軟怕硬的B區犯人完全是兩批人。
【藺言:這樣啊,那我可以笑嗎?我知道現在笑很缺德,但是他的表演痕跡太重了。】
【夏娃:你是實習生,天大地大公司你最大,笑一下怎麼了?】
你說的有道理。
藺言隔著牢門問出了里德期盼的那句話:「你被打了嗎?」
里德遲疑的點點頭,故作瀟灑的笑了笑:「監獄這種地方,經常會發生類似的事。」
傑森怕藺言心軟,一棍砸在鐵門上,警告道:「注意點,新來的。」
里德露出他的招牌假笑,「我只是在和這位長官聊天而已。」
藺言攔住傑森,點點頭說:「你說的對,每個監獄都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我聽說這是你第三次入獄了,處理這種情況一定得心應手。」
握起拳頭在身前晃了晃,藺言對他做出鼓勵的手勢:「加油哦。」
里德笑容一僵,眼睜睜看著藺言走遠。
等一下!別走啊!
傑森嗤笑一聲,將里德試圖伸出欄杆的手打了回去,擠眉弄眼的說:「加油啊,里德。」
加油不了一點,里德可憐巴巴的抓著欄杆,試圖最後做一點掙扎:「長官,您幫幫我吧。」
他吃定了藺言初出茅廬,單純好騙,而藺言果然如他所願的回過了頭。
「真的不行了?」
里德點頭:「保真,假一罰十。」
藺言是個好學生,這一點不僅體現在他對學分的重視上,日常生活中也尤為明顯。
見他露出思索的表情,傑森眉頭一挑,拉住少年的手勸道,「別聽他賣慘,里德本來不用來我們這,他自己作死,連續越獄兩次,活該來桑德拉過苦日子。」
傑森的掌心發汗,隔著手套也能微微的濕潤感,藺言不太舒服,垂下眸子,視線從傑森的手背掃過。
忍一忍吧,好歹是前輩。
正這麼想著,傑森突然抽回了手,乾笑了聲:「剛剛好像觸電了。」
「嗯?」藺言歪了歪頭,「我怎麼沒感覺?」
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傑森尷尬的扯了扯唇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汗毛直立,藺言看過來的一瞬間,腦子裡好像有一隻瀕死的羊在尖叫。
直覺告訴他,不鬆手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
周遭的聲音被隔開了般,罪犯們嘈雜的吵鬧聲融進了背景音,傑森的眼裡只有藺言湖藍色的雙瞳。
那雙眸子動了動。
「傑森前輩,你很熱嗎?」燈光融進他的眼底,染上了溫柔的潤澤。
藺言奇怪的看著傑森,男人的臉蒸籠般發熱,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搖搖頭說:「可能是因為這裡人太多了吧。」
見兩人自顧自聊了起來,里德緊張的舔了下乾裂的嘴唇,輕輕敲了敲金屬欄杆。
「長官,我還在這呢。」
尖銳的金屬撞擊聲很好的吸引了注意力,兩人齊齊看了過來,一人笑容明媚,一人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