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言能感覺到褚沙的不悅,比起那股縈繞不去的陰冷氣味,這樣外露的情緒讓褚沙更像人了。
向著褚沙的方向挪了一下,藺言輕聲說:「可是,老闆,我好冷啊。」
「你不冷嗎?」
褚沙當然冷,他的囚服比藺言的制服薄多了,但哪個S區犯人會在獄警面前哭訴自己太冷了?
崔堂一眼就看出褚沙在想什麼,似笑非笑的彎起唇,「長官,你冷可以來我這,我陽氣重。」
藺言捂著眼睛搖搖頭:「我有職業素養,堅定一老闆一員工原則。」
第一次當老闆怪新奇的,褚沙表情古怪的斜了眼藺言,又看向另一個收了他五十萬員工,高下立判。
傑森立刻移開眼,假裝沒看到褚沙。
「咔。」
門開了,一股裹挾著沙礫的勁風颳了進來,克里斯曼連忙屈起手肘擋在眼前,另一隻手被藺言捏著,派不上用場。
「呼——」風聲戛然而止。
機械醫生關上門,在醫務室里轉了幾圈,抖落大批大批的黃沙,一回頭對上幾雙眼,機械醫生驚訝的晃了晃身體,「好多人啊。」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又開了。
閔盛壓著帽檐走了進來,「砰」的反手關上門,掃了一圈或站或躺的人們,最終在鼓鼓囊囊的被子中發現了藺言,臉色總算緩和了些。
【夏娃:閔盛來了。】
有了夏娃的提示,藺言鬆開克里斯曼的手,對著空氣揮了一下:「前輩,你也來啦。」
閔盛警告的瞪了眼克里斯曼,緊接著頭疼的走到藺言床邊,「你不是說你現在很安全嗎?」
克里斯曼、褚沙、程北、崔堂,這些人聚在一起都能養蠱了,藺言居然還敢躺在這裡。
掀開被子給閔盛看了眼自己全須全尾的身體,藺言飛快的重新裹了回去,點點頭說:「完好無損。」
「長官,我比沙暴安全多了,」克里斯曼俯身,一隻手輕輕的壓住藺言的肩,「對嗎?」
藺言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他知道閔盛和克里斯曼關係不好,現在這種情況更不能隨便站隊。
萬一他們倆生氣了把他扔出去怎麼辦?
【夏娃:你想多了。】
【藺言:這叫居安思危。】
「我覺得,」藺言糾結了一下,說:「是這樣的,沙暴畢竟是沙暴,對吧,沙暴就是這個意思,自然災害嘛,所以,嗯,我在這裡很安全。」
「啪」的拍了聲手,藺言和完了水泥:「總之,就是這樣。」
說完,藺言從床上爬了下來,眯著眼找到了閔盛的位置走了過去,和閔盛肩並肩站在一起,「前輩,你來的時候沒有受傷吧?」
為了轉移話題,藺言直接趴到了閔盛的肩上,扒拉著男人的手臂問:「沒事吧,真的沒事吧?」
閔盛哪裡看不出少年的逃避,無奈的笑了聲,「我沒事。」
「沙暴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停止,我們要在這裡待一會兒了。」
傑森一聽這話,心道不好,果然,只聽閔盛說:「先給所有犯人注射肌肉鬆弛劑吧。」
啊?
藺言嚇得睜開了眼,和面露絕望之色的傑森四目相對,傑森的表情證明了藺言沒聽錯,於是那雙藍眸睜得更大了。
閔盛沒覺得自己說的話聽起來有多麼驚悚,轉身向機械醫生要來了藥物箱,不咸不淡的解釋道:「現在是白天,大家都有精力耗著,等到了晚上,要是哪個犯人不懷好意,殺了你你都醒不過來。」
「我們如果今晚要在這裡過夜,必須先排除安全隱患。」
拿出一根針管,閔盛推了下眼鏡,黑瞳幽深:「肌肉鬆弛劑也不傷身體,總比把他們綁起來或者丟出去好。」
藺言簡直嘆為觀止。
「這也是人道主義嗎?」
傑森點點頭,「理論上來說,這是符合桑德拉監獄的人道主義,實際應用起來,比較容易吃官司。」
三人的交流根本不避人,所有犯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三名獄警,四名罪犯,聽起來好像是罪犯占上風。
但四個人里只有克里斯曼一個能動的。
「長官,我就不用注射了吧?」克里斯曼攤開雙手,自己纏的紗布看起來有些簡陋。
「不行,你最危險。」接受了桑德拉的制度後,藺言迅速融入了進來。
握住克里斯曼的左手,藺言用棉簽沾了水,在他的手腕上擦了兩下,最後舉起針管,放下針管,舉起針管,放下針管。
反覆幾次後,藺言挫敗的將針管遞了過去,「這個你能不能也自己來啊?」
萬一紮錯了,藺言怕克里斯曼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