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低頭看看自己的盤子,再看看牧聞,眼神像在看死人。
片刻後,他發出一聲冷笑:「我不會給你收屍的。」
牧聞無所謂的笑笑:「十五萬的酬勞,我可以給自己安排一場豪華葬禮了。」
當然,還是買不起中央星的墓地的。
又看了眼終端,牧聞奇怪的問:「藺言今天沒發消息?」
群聊龍頭不要了嗎?
「沒有,」程北也覺得不對勁:「他的車被人偷了?」
「也可能是尤利塞斯扣了他的工資。」牧聞做出了更合理的猜測。
程北在此基礎上舉一反三:「也許尤利塞斯把他開除了。」
「那他應該在群里罵尤利塞斯才對。」
牧聞晃了晃水杯,和程北對視了一會兒,雙雙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兩人幾乎是同時在群里艾特了藺言,卻遲遲沒有等到藺言的回覆,牧聞抬起頭,「哇哦」了一聲。
「你覺得他是出事了還是睡著了?」
程北的餐叉直立在盤子上,「呲」的劃了一聲道:「我覺得有人要出事了。」
但不會是藺言。
牧聞眯起眼笑了,他很少贊同程北的說法,不過這次程北是正確的。
至於動手的人——排除尤利塞斯,就只有桑德拉跑出去的犯人們,是哪一個不重要,反正藺言能應付。
真的能嗎?
藺言無聊的坐在床沿,狹窄的單人間裡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空空蕩蕩的床頭櫃,他連打發時間都只能數被單上的針腳。
沒有終端的日子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藺言:為什麼我已經擁有一個月七千星幣的工資了還覺得自己在桑德拉。】
【夏娃:我懂,這叫衣錦還鄉。】
【藺言:等我回中央星一定要和教授反饋一下你的語言模板問題。】
他的鄉明明是中央星。
【夏娃:提醒一下,你說法澤星是你的精神故鄉。】
【藺言:很好,把這句話也放進我的論文裡。】
說不定可以挽救一下。
躺回床上,藺言選擇閉目養神,往好處想,接下來幾天都可以帶薪休假了。
門被人無聲的推開了。
藺言毫無所覺,夏娃也沒吱聲,這位不速之客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藺言的床邊。
「睜眼。」崔堂說。
「不要。」
藺言說不睜就不睜,順便把兩隻手塞進了被子裡。
他可是聽到了,崔堂要掰他手指。
「你要是不睜眼,我就把你的身體一部分寄給尤利塞斯。」崔堂這話說的很平淡,聊家常似的語氣。
「噥,」藺言拔了個頭髮遞過去,「寄吧。」
崔堂拂開他的手,聲音有了起伏:「你能不能有一點俘虜的自覺。」
藺言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你也沒有通緝犯的自覺啊。」
聽到這話,崔堂冷笑了聲,「你是不是窩藏逃犯了?」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藺言,你家那兩個逃犯可一點都不藏著自己,罪犯圈都傳遍了。」
聽到是罪犯圈,藺言鬆了口氣,不是執法隊圈就行。
崔堂像是看出了藺言的想法,眉頭壓的更低,就牧聞那副不怕死的德行,早晚會被執法隊發現。
「你要是不想被牧聞害死就早點把他處理了。」崔堂音色冷然。
「你吃火藥了嗎?」
藺言又翻了回來,眼睛睜開一條縫問:「還是牧聞和你有仇?」
怎麼老抓著他不放?
崔堂定定的看著他,突然俯身扣住了藺言的喉嚨,他曾無數次幻想過的畫面終於成為了現實。
看著少年終於完全睜開的藍眸,崔堂的心中湧起一股快意。
他迫切的渴望從藺言眼中看到恐懼,手指收的越來越緊,好似回到了沙暴中的醫務室,藺言也曾扼住他的呼吸,讓他狼狽的幾乎失去意識。
「和我有仇的只有你。」
咬著牙,崔堂低聲說:「長官,等尤利塞斯送來能源礦,我就殺了你。」
藺言毫不反抗的躺在床上,眸子上下打量了崔堂一遍,看得崔堂無端的緊張起來。
他又想做什麼?
崔堂開始回憶自己進屋以來的每一個細節,卻無法從中發現端倪,只能繃著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