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投下的光被一道影子攔腰截斷,男人猛地抬起頭,卻見牧聞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剛想掏槍,手背就被牢牢的按住了。
「別激動,執法隊總部離這裡不遠,你也不想槍聲把他們引來吧?」牧聞笑的和善,手下的力道卻不放鬆,一寸寸將男人已經拔出半截的槍壓了回去。
男人心也跟著涼了。
論單打獨鬥,他不是牧聞的對手,這裡也不是適合動手的場所,男人咬著牙問:「你怎麼敢出現在我面前,尤利塞斯大人現在就在中央星。」
「我知道,你這麼大聲幹嘛,」牧聞依然在笑,「你就知道克里斯曼不在了?」
男人話音一哽,他還真不知道。
「好了,放鬆點,老朋友,」牧聞打量著男人的表情,緩緩鬆開手,「我們長官想請你進去坐坐。」
他說著微微側了一下臉,男人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猝不及防撞見了一雙湖藍色的眸。
平整的百葉窗中間被人拉開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像是野獸咧開的唇。
而真正的捕食者是那雙藍瞳的主人,一切在他的視線下無所遁形。
藺言早就發現他了。
大腦陷入了混亂,滔天的恐懼如潮水般撲面而來,他已經顧不上自己究竟寫了什麼,握著終端的另一隻手飛快的按下了發送鍵。
當消息發出去時,焦急的情緒再次噴發,如果藺言早就知道他在跟蹤他,那藺言就是故意讓他知道他和牧聞有聯繫。
藺言希望他將這件事告訴尤利塞斯大人。
這是針對尤利塞斯大人的局!
他中計了!
男人手忙腳亂的想要撤回消息,卻被牧聞奪走了終端。
「安靜點,」牧聞收走了他的槍,用槍口抵住男人的背,「現在,進去,和我們長官打個招呼。」
男人竭力扯開一個笑,這麼冷的環境下,他的額頭甚至泌出了冷汗。
走進那亮著燈光的屋子,之前幻想的美好成為泡影,現實殘酷的像把他吊上了絞刑架。
程北!
程北怎麼也在!
坐在沙發上的程北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嘲弄的眸光讓人心生惱怒,但男人現在沒工夫惱怒,他完全不敢動,怕自己再往前一步就看到克里斯曼了。
「站著幹什麼,坐啊。」牧聞收起槍,自己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
男人張了張嘴,原地轉了一圈,「我坐哪?」
「坐沙發就好了。」清亮的男聲從門後傳來,藺言從廚房走了出來,擠進了程北和牧聞中間。
髮絲彎彎的覆在額上,秀逸的眸吸納了澄澈的湖水和皎潔的月光,滲出溫柔的色澤。
少年歪過頭問:「要來一杯白開水嗎?」
「不,不用了。」男人拘謹的坐在沙發左端。
現在的藺言和星艦上沒什麼不同,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男人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誤會了,其實剛剛用槍指著他的人不是牧聞,坐在他右邊的也不是程北。
是幻覺吧。
一定是幻覺。
閉上眼,男人自我欺騙著,沒幾秒,牧聞就用語言摧毀了這一切。
攤開手,牧聞湊到藺言身側邀功道:「您要的終端。」
「不過在我拿到終端之前他已經給尤利塞斯發了消息,」牧聞攤手:「怎麼辦,長官,您好像要危險了。」
果然是藺言要的。
男人麻木的抬起頭坐直身體,卻見藺言無所謂的應了一聲,連打開終端看一眼他發的消息都沒興趣。
他不在乎嗎?
男人像是站在懸崖邊緣的蹦極挑戰者,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點,心情跟著其他人的一舉一動上下起伏。
是了,藺言根本不在乎,他一定早就預料到他會給尤利塞斯大人發什麼消息了,根本沒有看的必要。
閉了閉眼,男人聲音乾澀的問:「您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不相信藺言是克里斯曼的人,看牧聞和程北的態度,他們分明對藺言馬首是鞍。
藺言和克里斯曼說不定平起平坐,猜的再大膽點…藺言的地位在克里斯曼之上。
「我嗎?」藺言沉吟了一會兒,道:「目前的話,我想抓尤利塞斯。」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