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鶴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情緒,甚至還有些諷刺的意味存在,卻令鹿佑青渾身一怔,一直維持著的穩定狀態被顏鶴一句話輕而易舉打破,她俯身幾乎是半跪在地毯上,墨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間裡發著顫。
「不會的,阿鶴求你相信我,我不會做這些的,那些東西已經被我扔掉了,我絕對不會再做這些讓阿鶴生氣的事情了。」她說著,忍不住伸手握住顏鶴的手,眷戀地同她十指相扣,好似只有這樣真實地觸碰顏鶴才不會離開她。
顏鶴落眸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指間鹿佑青手指的觸感清晰到傳入她的大腦,她冷笑一聲,伸手甩開了鹿佑青的手。
「少騙人了,你只是害怕適得其反罷了,之前那樣讓我離不開你,我看你做的還是挺開心的。」
她伸出一隻手,指尖輕挑怔愣的鹿佑青的下頜,讓淚眼婆娑的她看向自己,笑著說:「你如果真的覺得這樣不對,就不會只是在這裡祈求我的原諒了,這些謊話說多了,連你自己都被騙到了吧。」
鹿佑青半跪著的身子忽地怔住,顏鶴輕佻的聲音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耳中,宛若平地驚雷將她遮掩許久的遮羞布徹底撕開,露出她的黑暗內里。
「不,不是這樣的。」鹿佑青慌忙解釋,她渾身顫抖地抱住顏鶴,想要在她的懷中祈求幾分溫暖,可是卻發現顏鶴的懷抱也是這麼冷,驚慌失措極了。
「阿鶴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讓我們都冷靜一下,都冷靜一下,等我們冷靜下來再說,現在這樣,我真的很害怕阿鶴會離開。」
顏鶴安安靜靜由她抱著,耐心聽著她說話,聽著聽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鹿佑青,你到現在都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問題,我又能冷靜什麼呢,只要是不順從你的不都是不冷靜嗎,你還覺得我像之前那麼好騙嗎?」
顏鶴當然冷靜,她冷靜到幾乎全身都在發抖,這半年來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還要冷靜。
懷中女人的身子柔軟,顏鶴身子僵硬,內心卻由衷地升起了一種絕望和悲憫,為自己,更為鹿佑青。
在孤獨又絕望的島嶼中,只是為了一點點的東西活著,只是為著一點點陽光就想把她攥在手裡,到底是多不安和一無所有呢。
有一瞬間,顏鶴甚至想,當年的自己如果不去那座橋,沒有遇到鹿佑青的話,她現在會是什麼生活呢。
想不到呀,因為,從來就沒有經歷過,人不可能會想到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她和鹿佑青糾纏七年,她的每一分生活的痕跡都有鹿佑青的存在,早已想不到沒有鹿佑青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了。
「我到底是你的什麼呢?」顏鶴倒在床上被鹿佑青緊緊抱著,失神地看向天花板,恢復記憶後沒了鏡子的存在居然讓她產生了幾分不適應,想來還真的是人適應環境。
「愛人。」鹿佑青埋在她的肩頭熱烈地吻她,聽到顏鶴如蚊音的聲音後連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