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朗直視著老者凌厲的眼眸,顫抖著捏緊了拳。
過去,他只當大長老年邁已衰,他只需賣弄乖巧,便能取得他的信任,卻不想,佯替大長老辦事的上千年,他亦將他看了個精光,如此洞察,便是連他的偽裝神通都不得撼動。
他費力偏頭看向霜翎,她看上去很是疲憊,凝思數日消耗的精神力並未從方才的休憩得到補足。
難道真的便毫無辦法了嗎……
被拖出洞府一刻,天光乍現,霜翎不由得皺眉閉起了眼。
長久在昏黑的洞窟里待著,即便是魔域晦暗的天色都叫她雙目刺痛,不由得激出了眼淚。
待她適應光芒,睜開雙目時,自己已被架在一處高台之上,周身搖曳的火把攪擾她的視線,她透過繚繞的火煙,望見了被困在不遠處的玄衫少年。
他被眾魔壓制,只能揚著腦袋望著她,傷痕未愈的臉上滿是驚愕與擔憂。
少年看見,那被火焰圍簇的少女朝他牽起了一抹淺笑。
只是那笑容晦澀又生硬,像是從荒土裡擠出的一般。
霜翎也不知自己為何要笑,或許如阿星所說,死到臨頭,留給她玩笑的機會已所剩無幾了。
星雲朗雙眸觸動,驀然咬緊了牙關,睨向立於六位長老之中的祝尤。
「大長老,你就不怕一朝踏錯,成了魔域千古罪人嗎?!」
祝尤眯眸覷來,輕飄飄冷笑一聲。
「你這小兒滿口誑語,再如何費神,也休想迷惑老夫。」
「神女處刑的消息,今晨已被傳至魔域八方,想必不出半個時辰,便會有千萬魔族蒞臨,共賞這歷史一刻!」
「今晨……」
星雲朗敏銳張了張眸,「你果然一直隱瞞著關押霜翎的消息,你終究還是忌憚新尊!」
「呵,事已至此,即便他今日到場,也阻我不得!」
祝尤話音剛落,一陣疾風襲來,伴著山嶽般的威壓傾軋而下。
霜翎恍惚抬眸,望見前方衣擺飛揚、如神祇降臨的黑衣少年,眸光倏而輕顫。
眾魔臣服於魔尊威嚴,紛紛屈膝跪拜,長老們躬身拱手,祝尤眯眸注視那滿身殺伐之氣的黑衣少年,俯首一禮。
「尊主大駕光臨,今日盛會必然歡騰無比。」
「放肆。」
蒼塵厭冰冷俯視著祝尤,壓低的嗓音蘊著翻騰怒火,仿佛隨時便要將這大地燒灼。
「違背本座之命擅作主張,你可還將我這首領放在眼裡?!」
祝尤絲毫不怵,冷靜說道:「尊主只道,未能覺醒的神女,不過一介尋常女修,不足以做您的敵人,但尊主卻未說過,不允我等除此大患,以報三千年仇怨。」
蒼塵厭聞言壓低了雙眉,靈力驟放,周身氣流激盪如火如瀑。
「若本座今日不允呢?」
氣勁逼退前方眾魔,祝尤強頂著威壓,迎難而上,忽而張大雙眼,目眥欲裂。
「八方魔族眾民皆已知,今日乃神女處刑之日,整個魔域都將為此慶祝歡呼!尊主若放走神女,該如何面對魔域眾民?!」
「還是說,你也要如那驚闕一般,與民意為敵嗎?!」
老者振奮高呼,聲聲如箭,竟與新尊死死相抗,將他逼入名為民意的懸崖之巔。
少年雙瞳緊縮,用力捏緊了雙拳,怒火燒至五臟六腑,就快將他的理智也燒個殆盡。
「哎呀~精彩,精彩!」
「背負苦恨三千年,一朝威名重鑄,卻要敗在一名小小女子手中,嘻嘻嘻……」
「背叛已成,又何懼再現,少年人~何不將心思交付於我,我替你度了這難關如何?」
「閉嘴……」蒼塵厭抬手捂上面容,指間透出的眼眸泛出猩紅。
「還是說~你想殺了這些放肆之徒,以保你那罪惡的私心?嘻嘻……我亦可助你~」
「……夠了!」
蒼塵厭驀然震喝,陡然強硬的氣息逼得眾魔氣血激盪。
祝尤暗自冷笑一聲,真是今不比夕,過去如何殺伐果斷,如今的季秋麟也僅此而已。
霜翎靜默望著黑衣少年的背影,將他的憤怒與掙扎盡收眼底。
她仿佛還能嗅到他體內灼燒的氣息。
昔年她滿心焦憂地去清遠城尋他,換來的卻是他不顧她性命的狠心掠奪,那副場景如今還歷歷在目,每一想起,便叫她心痛如刺。
十年了,他真是改變了許多。
不……或許她此刻所見,才是真正的他。
「蒼塵厭。」
霜翎低低出聲,輕得如一片吹落的葉。
少年身形驀然微頓,他沉寂了半晌,好似連回頭看她,都要消磨他的意志與決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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