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縱微的語氣裡帶著讓人心裡發酸的晦澀與黯然,眼神卻直白到讓人心驚,施令窈怔怔地抬起頭,看向那張神儀明秀的臉龐。
他明明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現在卻親自把他的脆弱、不堪,都遞到她面前。
施令窈突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不忍心打破謝縱微眼中浮動著的,柔軟的期冀,也不願意強迫自己繼續做他的妻子。
她沉默的時間太長,謝縱微抿了抿唇。
「我們先回家。」
「你的小鳥,我已經養到第七代了。」
提起那隻聒噪的白班黑石鵖,謝縱微的聲音很輕。
像是怕戳破他來之不易的夢。
「你要去看看嗎?」
施令窈唇瓣微張。
在兩人重逢前,她夜裡睡不著覺時,也曾設想過謝縱微可能會有的反應。
驚訝、平靜、尷尬、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卻唯獨沒有想過,謝縱微會執拗地想要留她在身邊。
她低下眼,聲音有些悶:「我拋夫棄子的這十年,你不介意嗎?」
察覺到她隱隱的鬆動,謝縱微喉結微動:「說不介意是假的。」
「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告訴我裡面的秘密。」
施令窈嘟噥兩聲:「到時候嚇死你……」
看著妻子的小女兒嬌態,謝縱微臉龐上露出幾分笑,哪怕心底瘋狂湧上著的,諸如『抱住她』、『親吻她』這樣瘋狂想用親近來證明她的存在的情緒歇斯底里地逼近他,但他仍克制地坐在原地。
她願意和他一起回家。
謝縱微想,這便足夠了。
「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吧,不用去謝府。」
謝縱微才舒出的那口氣又猛地提了起來。
他敏銳地察覺到,她言語上的抗拒之意。
她用的是『去謝府』,而非『回家』。是一個把主客、親疏關係分得很清的一個說法。
沉默半晌,馬車碾過石板的聲音仍舊又快又悶,謝縱微的視線落在車簾下綴著的一排流蘇上,鵝黃嫩綠的配色,是她會喜歡的。
她總是這樣,喜歡漂亮、鮮活的東西。
「阿窈,那裡是你我的家。」謝縱微沒有看她,緊繃的手背上分布著青筋像是蜿蜒慢行的蛇,莫名可怖。
「也是均晏與均霆的家。你不想孩子們大大方方地喚你一聲阿娘嗎?」
施令窈冷笑一聲,他倒是有臉拿大寶和小寶出來勸她回家。
老男人心思真多!
「我是他們的阿娘,血脈相連,有什麼不能大大方方拿出來說的?」施令窈昂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一些,「你要怪我拋夫棄子,我的確沒什麼好狡辯的餘地。但你呢?你做了什麼?」
因為生氣,她的語速有些快,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埋怨之意。
謝縱微怔住。
他對兩個孩子……很差勁嗎?
「阿窈,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謝縱微平靜下來,「你來選地方,我不會強迫你,好嗎?」
施令窈沒說話,伸手想要撩起車簾,有風吹起一角縫隙,將由遠及近的急促奔馬聲清晰地送入小小的車輿內。
聽那架勢,不止是一兩匹馬那麼簡單。
隱隱還有盔甲與佩劍腰刀碰撞時發出的聲音。
謝縱微面色不變,卻伸出手將她護至自己身後:「好好坐著。」
施令窈輕輕哼了聲。
她從前最煩他這麼一副拿她當作不省心的小孩子一樣囑咐的語氣。
車外,山礬嚴陣以待,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按在腰間的刀上,但隨著兩撥人馬越來越近,打頭的兩個少年面容越來越清晰,山礬先是鬆了口氣,旋即又緊張地提了起來。
二位小郎君是從哪兒招呼來的人?!
且個個身披鐵甲,坐騎精良,瞧著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練家子。
「山礬叔!」
謝均霆嗓門兒最大,見到山礬,又看看他身後那輛熟悉的馬車,心裡一松,後又惱怒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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