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芳有些意外,餘光瞥見娘子不自覺又轉過去看著阿郎的臉,笑著應是。
其他倒也罷了,施令窈倒是挺想吃那道醃果子的。
「你怎麼想到去買這個?」
謝縱微正大光明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溫聲道:「你少有飲酒的時候,宿醉之後難免食欲不振,正好吃些醃果子開開胃。從前你懷著均晏和均霆的時候,那些酸菜泡菜都不頂用,長姐給你尋來了醃果子,你很愛吃。我記得。」
他記得。
三個字,咬字莫名溫柔。
施令窈哦了一聲:「記得就記得唄……」就顯擺他的腦子好用。
態度有些冷淡,謝縱微看著她透著紅的耳朵尖,但笑不語。
謝均晏保持微笑:「均霆,你的鼻子可真靈,不如今後投軍報效家國,自去出一份力。」
投軍?
謝均霆搖頭:「不了吧,我怕阿娘以後想我想得睡不著覺。」
睡不著覺。
謝縱微想起昨夜她轉眼間就呼呼睡去的可愛模樣,嘴角翹了翹。
嗯,這個倒是不必擔心。
兩人眼神忽地交匯。看到謝縱微唇邊那絲隱秘的笑意,施令窈臉上一燒,兇巴巴地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許說話。
現在的謝縱微只要一開口,就會說出很可怕的話!
讀懂妻子意思的謝縱微輕挑眉尾,還沒說話,就被施令窈轟走了:「你很閒嗎?東西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謝縱微好脾氣地頷首,叮囑道:「醃果子雖然好,也別一次性吃太多了。苑芳,你多勸著她些。」
施令窈哼了一聲,他是要把所有人都變成他那副管天又管地的性子不成?
謝縱微又看了一眼雙生子:「今日下了學便回你們阿娘這兒吧,咱們一家人一塊兒用晚膳。」
一家人?
怎麼阿耶稀里糊塗堂而皇之地開始登堂入室了?
謝均霆疑惑地看著他,在目睹那道挺秀身影翩翩離去後,嘀咕道:「阿耶自說自話,騙騙自己得了,還想把我們也騙了?」
他幫阿耶瞞著昨夜偷偷去阿娘屋裡討嫌的事已經很辛苦了,斷斷不可能再幫他更多了。
謝均晏看著弟弟眉眼間閃過的糾結之色,輕輕挑了挑眉。
他想起今早起來時,正巧撞見廚娘拿著一個看著有些髒的雞腿出門,見他過來,廚娘擔心主家的小郎君誤會她手腳不乾淨,偷了主家的東西回去自個兒享用,忙解釋道:「小郎君莫怪,這是婢從廚房的泔水桶里撿起來的。婢瞧這雞腿還沒壞,想著去餵巷口的那條大黃狗……」
雞腿?有謝均霆在的地方,怎麼會有雞腿淪落到被丟進泔水桶?
一定發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
還不知道自己被阿兄默默盯上了的謝均霆還在一臉憂鬱地啃雞腿。
玉露樓的燒雞真好吃啊!阿耶什麼時候能再被他抓到把柄,再給他買一次。
施令窈嚼著醃果子,心情還不錯。
看在醃果子的份上,她也懶得計較他最近添上的『不請自來』的小癖好了。
施琚行默默多享用了幾口前二姐夫帶來的美味。
飯桌上眾人心思各異。
和和美美地用過早膳,施琚行繼續去施家老宅,雙生子要去太學,施令窈和苑芳則是去了鋪子。
……
一牆之隔,謝縱微走出小巷,卻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王牽著一匹渾身泛著金光的馬駒,正要往小院走去。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謝縱微心情不錯,對秦王微笑頷首:「時事不易,秦王殿下也要做馬倌來補貼家用了麼?」
秦王哼了一聲,頭上的紫金冠上細金絲捻成的龍鬚跟著輕輕晃動:「你懂什麼,這是我為窈妹準備的賀禮。」
昨日回去之後,他冥思苦想,最終總結出了一點——他送禮,只顧著他的審美去了,卻沒有送到窈妹心坎上。
謝縱微送的那扇屏風不僅華麗,個頭還大,牢牢地壓了他的寶石盆景一頭。更別提屏風上的花啊草啊,都是他親筆所畫,到他們這個身份地位的人,誰會缺珍奇寶物,缺的就是那份心意。
秦王有些慚愧,但沒關係,他懂得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