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怎麼瞧著還是那麼年輕?乍一看跟個十七八歲的小娘子似的。」
是啊,雖說在苦緹大師身邊靜心休養多年,但是佛法能把人滋潤到容顏不改,青春常駐?
若真有那麼神,那她們也得考慮一下去吃吃齋飯,念念佛經了。
眾人嘀咕間,見一風姿綽約的大美人親親熱熱地挽起施令窈的手,拉著她走在前面,兩人說說笑笑,看起來親密極了。
「嚯,定國公夫人那性子,誰不知道,是汴京第一古怪!謝大人應當沒有那等本事,能讓定國公夫人放下身段,和一個贗品這般親熱吧?」
有人的關注點卻歪了一下:「難怪謝夫人和定國公夫人能玩兒到一處去呢,她們倆,都不會老嗎?」
眾人的視線落在那兩張同樣鮮活明媚的臉龐上,沉默了一下。
「施家二娘可真是好命……跟倆半大兒子走在一起,跟親姐弟似的。」謝大人自不必說,在汴京一眾過了三十歲的男人堆里,可謂是鶴立豬群,儀望俱華,和如今看著仍舊青春美貌的施家二娘走在一起,也十分相襯。
施令窈沒有注意到眾人含了許多複雜情緒的注視,她反手握住了隋蓬仙的胳膊:「臭阿花,你不是說你不來嗎?」
用隋蓬仙的原話就是,打馬球曬死了,一定會曬紅她那一身冰肌玉骨,她捨不得這麼折磨自己,所以隔空祝福她多多進球就好。
這會兒見到她,施令窈有些新鮮,盯著她瞧個沒完。
隋蓬仙嬌滴滴地哼了一聲,她怎麼可能告訴死丫頭,是因為老東西要回來了,她不想連著幾日下不了床惹得死丫頭笑話,這才過來突擊鍛鍊一下。
這種小心思,隋蓬仙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兩個女郎親親熱熱地挽著手往前走,將後面的父子仨遠遠拋在了後面。
謝縱微看著妻子透著飛揚歡快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兩個兒子,語氣都溫和了許多:「待會兒你們可要上場跑一跑?東西都備齊了吧?」
謝均晏和謝均霆點頭:「等看過阿娘那一輪賽事,我們再上場。」
孩子還是好孩子,就是對著他的時候不太可愛。
謝縱微頷首,餘光瞥見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一閃而過,他便知道,是秦王來了。
雙生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打扮得令人眼前一亮的秦王朝著施令窈走去的那一幕,見謝縱微十分淡然,腳下步伐不疾不徐,謝均霆挑了挑眉:「阿耶,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謝縱微甚至笑了笑,風輕雲淡道,「主動過去開屏逗你們阿娘開心的一隻花孔雀罷了,均晏、均霆,你們像我一樣,要有容人的雅量。」
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們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地走在一塊兒,這種被外人齊刷刷注視著、羨慕著的感覺,實在太好,像是春風拂面,身上一輕,讓謝縱微的心情變得很好,看著那隻花孔雀圍著妻子飛來飛去,他也能微笑著表示隨他去吧。
過了明路的,和那些只能走偏門的花孔雀可不一樣。
看著阿耶神氣十足的背影,謝均霆正要開始嘲笑,就見謝縱微側過臉,瞥了他們倆一眼,眼神里含了些警告:「還不快過來,要讓你們阿娘等多久?」
謝均霆只得話咽了下去,和兄長一塊兒乖乖跟了上去。
他們作為晚輩,又是臣屬,自然要去盧太妃面前請安問好。
早在他們一家四口入了圍場的時候,秦王就注意到了那陣動靜。
他顧忌著盧太妃,怕自己惹出事,會讓她對施令窈印象不好,這才死死忍住衝上前去把謝縱微踹飛,換自己頂上的想法,只能緊緊捏著拳,一雙俊俏風流的桃花眼盯著施令窈的方向,隱隱流出些委屈的水光。
盧太妃端坐主位,一張保養得宜的雍容臉龐上沒什麼表情,哪怕今日的盛事是她一手主辦,到場之人俱是汴京的名流世家,場面很是熱鬧。雖說聖人臨時身子不適,沒有親臨,卻也特地派人過來告了禮,又賜下太后禮制的儀仗扇,以示孝敬,
盧太妃對此沒什麼情緒波動,但是看著陳賢妃、徐惠妃還有她們的娘家在聽到消息時臉色下意識變差的模樣,她心頭就舒服了。
秦王自然知道,母妃和那些后妃合不來,他忍了又忍,直到施令窈她們快到階下,他才轉身對著盧太妃溫聲道:「母妃,兒下去迎一迎貴客。」
盧太妃瞥了一眼年過三十依舊不讓人省心的兒子,點頭:「去吧。」
秦王微微頷首,轉身時腳下急促的步伐卻仍能看出幾分他此時的情緒。
陳賢妃搖晃著團扇的動作一頓,與站在她身後的侄女對上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熬走了鄧太后,原本以為後宮大權能夠落到她手裡,再不濟,落在徐惠妃那幾個老對手手裡,她也總能有搶過來的那一日。
卻不曾想,宮權被盧太妃那個老嫗握在手裡,一握就是十餘年。
長者不慈,也別怪她們這些做小輩的起了別的心思。
陳賢妃慢條斯理地繼續看戲。
秦王按下心頭那些酸澀的情緒,仍對著施令窈笑得燦爛:「窈妹,你今天看著真精神。」
他的眼神落在那條抹額上,溫潤華彩的寶石在他眼底映照出一陣更加動人的光彩。
「窈妹,我就說你戴寶石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