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著雙生子一來就跪在床邊,不動聲色地把他從妻子身邊擠開,謝縱微輕輕壓了壓眉梢,告訴自己,是阿窈很辛苦才生下的孩子,要對他們好一些。
謝均霆有些不服氣,下意識地就想頂回去,抬起頭,卻見阿耶臉色還殘留著欲碎的蒼白,連帶著那張端嚴若神的臉龐也染上了凡塵俗氣,變得溫暖平和。
「阿耶都這樣了,阿娘定然更需要我們的關懷。」謝均霆輕輕握住那截纖細伶仃的手腕,「您別瞞著我們。」
施令窈一邊被雙生子感動得淚眼盈盈,一邊透過模糊迷離的淚眼去看謝縱微,見他半垂著眼,側臉清絕,不說話間便逸散出些許憂鬱之態,也有些心疼。
嗐,說到底,還是她太會演了,把他們爺仨都騙得團團轉。
「我真的沒事。」施令窈抽出手,摸了摸兩個少年的頭,「我怎麼捨得再丟下你們兩個呢?看到你們這樣關心我,我渾身都舒坦,恨不得立刻彈起來再去院子裡打一套八段錦。」
謝均晏被阿娘誇張的語氣逗笑了,白玉般無瑕的臉龐上烏雲散去,露出幾分笑,那張絲毫挑不出錯的少年臉龐便脫離了瓷像般的生冷,多了幾分人情味。
「阿耶呢?我們聽說您今日直接告假了,果真沒事嗎?」
雙生子默契地將眼神都投向坐在一旁,神態有些奇怪的阿耶。
謝縱微回應的卻是來自妻子的那道視線。
「無妨,一時間大悲大喜,年紀大了,有些調理不過來罷了。」謝縱微輕描淡寫,絲毫不顧雙生子轉瞬間變得微妙的神色,「和你們阿娘在一起歇了大半晌,好轉許多,無需擔心。」
阿耶主動把年紀大了這一條弱點擺出來,倒是讓他們有些不好意思出口攻擊了。
謝均霆乾巴巴道:「哦,哦,那就好。阿耶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嗯。」知道小兒子別彆扭扭地在說真心話,謝縱微偏偏還要鄭重其事地應下,「為了你們阿娘,為了你們,為了我們一家四口。」
「我會保重好自己,不讓今日的事再度發生。」
那種幾欲摧心剖肝的痛苦,與站在懸崖邊,只差一點便要跌落的恐懼交織著箍緊他心脈的折磨,只這一次就夠了。
聽得他這樣鄭重的語氣,施令窈愣了愣,柔軟的目光轉向仍半跪在床榻前的雙生子。
她主動握住謝縱微的手。
他心裡一盪,正想順勢與她十指緊扣,卻被她牽著落在了兩隻同樣骨感細長、細膩如玉的手背上。
她笑得很開心,眉眼彎彎,眼尾濃密的眼睫被洇出一點兒濕漉漉的痕跡,是她真心的證明。
謝縱微手指緩緩收攏,那雙深邃的眼始終望著她,點頭,沒有出聲,施令窈卻覺得心潮滿溢,快要被他無言目光中的情意勾得要醉暈過去。
感受到手背上被溫熱覆上的觸感,謝均晏頓了頓,也緊緊握住了弟弟的手。
一家四口,密不可分。
……
因著這一樁事,原定搬回崇明坊的日子自然得往後推了。
施令窈以為謝縱微多多少少會有些不高興,卻不曾想他仍然淡然自若,她暗自嘀咕的時候,回頭一看,山礬正在使喚人往碧水院裡搬東西。
她登時便明白過來了。
謝縱微牽起她的手,低低道:「我留下來照顧你,不好嗎?」
「不好!」
施令窈狠狠瞪了最近愈發貪的老不正經一眼,卻見謝縱微一本正經道:「哪裡不好?阿窈,你得說出來,我都改。」
語氣諸多誠懇,那雙單薄微挑的鳳眼裡含著的都是柔軟笑意,施令窈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她才想說什麼,趕在話音吐露之前,有些羞惱地咬住了唇,撞進他帶著些壞的眼神里。
「你就是故意的!」
他要做的那些事,她光是在腦海里回想一遍都覺得身上發燙,泉芯漲潮,怎麼肯遂他的願,訴之於口。
被妻子含羞帶嗔地這麼一瞪,謝縱微十分受用,將人拉到懷裡,頎長有力的手按住那截細細的腰,不消多時,她便消了氣,像一灘春水般,軟倒在他懷裡。
「你才不是為了照顧我,你是為了滿足自個兒的私慾。」
聽著她的抱怨,謝縱微笑了,手指若有所思地擦過她嫣紅飽滿的唇。
身子軟了,嘴還硬得很。
他心底快速掠過的那些染了靡靡華彩的念頭,都被他暫且按下,面對怒罵他是老不正經的妻子,謝縱微坦然點頭應下,卻又帶著些許疑惑,低聲問她:「阿窈,舒坦的只有我嗎?」
他記得,她也是很貪的,卻又很容易滿足。
有時候輕易到他只是換了換指法,天邊便要落下驟雨。
施令窈被他問得臉上又泛起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