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其實腿都有些發軟了,他一直知道,父皇覺得他不堪大任,庸弱二字一直橫貫著他的一生,但在這種時候,他也想做些什麼。
「父皇,您別擔心,兒臣就在這兒,誰也別想越過兒臣傷了您!」
昌王嗤一聲笑了出來:「吳王,我的好大哥,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能忙著表孝心。看來是這段時日在吳王府里潛心修習過,開竅了。」
吳王麵皮漲紅,就要出聲與他分辨,卻被不顧宮人阻攔,急急走到他身邊的陳賢妃扯住了手:「不要給你父皇添亂,閉嘴!」
陳賢妃性子強勢,吳王習慣了母妃為他安排一切,這樣的習慣直到他如今快三十歲了也不曾改,這會兒陳賢妃帶著顫音的怒斥聲響起,他嘴唇翕動兩下,只能順著陳賢妃的意,沉默地跟她坐回了建平帝的右手旁。
昌王要反的架勢再明顯不過,宗親們已經坐不住了,有年長的宗室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怒斥昌王的狼子野心,昌王斜過去一眼,認出此人,是他還得叫一聲叔祖的老不死。
「叔祖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來人,讓叔祖醒一醒神。」
昌王拍了拍手,很快便有跟隨他的親衛走進來,唰地一下抽出腰間長刀,雪白鋒利的刀光映出在場之人同樣慘白驚惶的面色。
施令窈眼前覆上一片溫熱,她看不見了,但那陣尖叫聲與有什麼東西咕嚕嚕滾落在地的聲音落在耳中,卻更加刺耳。
她不免跟著一抖。
謝縱微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低聲道:「緩一緩,再睜開眼睛。」
掌心下的眼睫簌簌拂過那片柔軟,謝縱微放開手,冷眼看著對面的那場混亂。
老岳王捂著心口,看著孫子屍首分離的慘狀,那張年輕的臉龐上還帶著無辜與惶恐,眼神懵然,就那麼死死盯著他,死也合不上眼。
眼看著老岳王也倒了下去,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只是宗親們連哭的聲音都不敢太大,忌憚著昌王不知又要拿誰發瘋。
若真是昌王登基成為新帝,他們,乃至天下的黎民百姓,安能有好日子過?
建平帝高高在上地看著底下一片混亂,有血色緩緩從席後淌了出來,滲入被宮人們鋪在正中的大紅錦毯之中,原本表示喜慶的紅也變成了不祥的徵兆。
「昌王,你欲如何?」
終於等到聖人說話了,只是這語氣里聽不出多少震怒滋味,眾人聽著,心中仍舊惴惴。
宮變奪權之事,前朝屢見不鮮,只是生事便意味著流血,更代表著汴京要經歷一遭自上而下的大換血,在場之人無不位高權重,見此場面心裡也不免有了思量。
任誰坐在那張位子上,他們都要以保證家族與自己的利益為先。
昌王直視著建平帝,這是他第一次不遮不掩地看向他的父皇,這時候他才發現,建平帝的確已經不年輕了,他的鬢邊已生了白髮,眼角壓著細紋,若是脫下那身代表著天子的冠冕黃袍,他和民間的五旬老漢也沒什麼差別。
天子二字,給他帶來太多榮耀,所以他可以把他這個親生兒子當做可以隨意揉捏的泥人,想罵便罵,奪權削爵更是他一念之間的事。
「父皇,您為君,我為臣,您為父,我為子,您對我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利,兒臣不敢有怨言。」昌王似是感慨地長嘆了一聲,「只是這樣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兒臣過夠了,想換一種法子活下去。」
「父皇,您老了,該退位讓賢,好好休養生息。」
昌王一字一頓,看著建平帝那張始終平靜的臉,心中的快意落了下去,變得不是滋味。
「如今內廷禁衛皆聽命於我,右武衛、威衛,虎牢營中的火器營也在時刻待命。」昌王緩緩說出自己多年來布局的成果,見吳王、安王臉色大變,儼然已露出畏懼之勢,他呵笑一聲,又看向建平帝,眼神中帶著得意與嘆息,「來人,給父皇呈上筆墨。」
話音剛落,立刻便有禁衛帶著抖抖索索的內侍上前,將建平帝面前桌案上的瓜果酒水統統拂落在地,換上空白的聖旨與筆墨,只是不見玉璽。
「父皇,請吧。」
建平帝笑了笑:「老三啊,你的性子一直都沒變,聰明有餘,陰毒更甚。」
昌王不以為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得您親手教導,兒臣慚不能及。」
天家父子對弈,施令窈懶得多看,被桌案擋著的手輕輕扯了扯謝縱微,聲音壓得很低:「他話怎麼那麼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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