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連屍首都未找到,又怎知是死是活。」
「是……在下疏忽。」
方懷之掀起眼,看似隨意的一瞥,快得如鴻鵠掠過,卻嚇得那人遍體生寒。
目光不過在他身上停留瞬息便收回,他垂眼繼續雕刻著手中的玉雕。在他手下,一位女子的樣貌已然成型。
愫愫若是在此,定能認出這玉雕人的臉。
正是前世她二十一二歲的模樣。更確切地說,甚至連這身衣裙,都是平日裡她最愛穿的那一身。
方懷之輕輕撫去玉屑,望著語調的眼神異常溫柔,說出的話卻讓那暗衛如墜寒潭。
「再給你半月,如若再找不到人,便不必再來了。」
方家定下的規矩,一個被家主逐出家門的暗衛,若不自戕,其父母妻兒盡數誅殺,不留活口。
他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強作精神道:「大人放心,在下已經打探到薛家那日確實出去了一隻船,只要順藤摸瓜,定能找到那女子所在。」
「去吧。」
暗衛旋即離開。
方懷之捧著玉雕,指尖輕柔地划過它的臉。
微敞的衣襟隨他動作而牽動,雪光映襯著一道若隱若現的傷疤。
語氣繾綣如戀人私語,卻又透著一絲難以抑制的瘋狂。
「愫愫啊愫愫,等我抓到你,該怎麼懲罰你好呢?」
梅莊。
「懲罰?」愫愫眉心微攏。
月如琢躺在榻上昂了聲,無力耷下腦袋。
「好在我爹昨日留了手勁,不然你們倆今日就能看到我的屍首了。」
愫愫:「那這幾日你便在家好生修養吧。」
「那可不行!」他頓時躺不住了,爬起身忙道:「這幾天方家在到處找方儋,我得去看看。」
沈繾按著他的肩讓他躺下,規勸道:「月叔昨日既讓你挨了棍子,又罰你抄家規,便是不想你再去摻合此事。」
愫愫點點頭,贊同道:「就你這莽撞性子,去了也是惹人懷疑。」
「那怎麼辦?」
「不妨等過完年後,看方家如何行事。如今朝中動盪,方家定然自顧不暇。」
「罷了罷了,不去就是……」
月如琢唉聲嘆氣許久,又捧著一本兵書翻看,看了三頁不到便沉沉睡去。
沈繾和愫愫虛掩好門,甫一轉身,便見一人站在梅樹下,衣衫被風吹得狂亂,挾著紛飛的花瓣,似乎也等候許久。
「月叔,他答應了。」
月尋歸淺淺一笑:「這小子向來軟硬不吃,也就只有你們能勸得住他了。」
兩人皆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