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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通連接切斷前顏檀似乎聽到了聲充滿惋惜的輕嘆。

沙發上的人靜坐片刻,拎著燒水壺轉身走開,再回來時壺內裝了滿滿當當的水。

顏檀在記憶里搜刮出類似片段後就停下了,葉子被捏出很小的條紋,仿若在上面寫了新的字。

齊尋垂著眼,摁了開關後盯著水壺底座亮起的紅燈看。

手機剛放下沒多久又響了起來,齊尋轉開視線,抬手去接,這次裡面傳出的是「畫展」「取消」的字眼,齊尋依舊是一句淡淡的嗯,還是在電話對面的音量越來越大的情況下才狀似在聽地回應一聲,瞧上去格外敷衍。

這通電話沒有備註,只是串號碼。

顏檀對齊尋的印象並不深,僅有的那點記憶里確實有對方畫畫不錯這個點,就是不知道這個畫展是別人的還是齊尋的。

但都不重要。

下一個電話來得更急,手機還被握在手心裡,上一通嘟嘟嘟的尾音還沒散去新的鈴聲便又響起來。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人類機械地劃開屏幕,對面似乎劃拉開嗓子在喊,情緒有些激動,顏檀並不能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齊尋似乎聽明白了,也似乎沒有動腦子思考,他就握著手機沉默,等那道聲音漸漸變小又消失後掛了電話。

他繼續坐在那,手機卡在指縫裡,又一段鈴聲響起時他很慢地低下頭去看屏幕,再挪動手指極其緩慢地將其劃開。

這次的聲音不急不緩,吐字清晰,顏檀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齊先生,你最近有空過來一趟嗎?你母親最近聯繫了我……」

啪的一聲,卻是齊尋主動掛了電話。

屏幕亮度在稍暗過後徹底黑下去,齊尋的臉也因此埋在半截陰影里,只有腦下的肩膀被窗簾縫隙透進的光照亮,映著皺出許多道條紋的衣服與凌亂綴在白色上的髒污。

他像個被拋棄許久的木偶,無人擦拭,無人提線,逐漸失去所有自主的意識。

在顏檀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什麼都沒發生過般繼續僵坐在原位時,齊尋動了動手腕。

他不發一言地低下頭,晦暗的眼眸投在徹底黑了的屏幕上,半晌他用指腹摸著手機側沿,窸窸窣窣一會,從裡面拔出張卡丟在一邊。

他似乎想要扔掉,但手指捏著電話卡半晌,還是沒有鬆開。

顏檀帶著葉子待在他旁邊,想不出先前飛璇在這個時候會寫些什麼。

寫45號人類接完電話就拔卡?還是寫他在等一通不會打來的電話?

多好猜啊。

接起每一通電話,卻很少去回應什麼,他在等誰的來電?顏檀知道。可蟑螂怎麼會打電話呢?齊尋不會等到的。

人類應該動動腦子想一想,他們身為有高等智商的動物,不應該犯這種錯誤。

顏檀在旁邊等著,齊尋呆坐在那多久她就等了許久,這一刻她仿佛成了另一個沒有生機的木偶,在這間空蕩蕩的房子裡散發出死寂的氣息。

過去不知多久,齊尋站了起來,他低著頭擺弄著電話卡,塞進了手機殼與手機的縫隙里,最後將整個手機鎖進了柜子里。

然後他坐回來,繼續看電視。等好幾個監控循環過去,桌上的水壺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些許水液從壺口噴出,又零零散散地沿著壺壁落下,劃出錯雜的紋路。

齊尋的位置沒有挪動一下。

隨後咕嘟咕嘟的內里發出了如燒炸火焰般的噼啪聲,顏檀看見壺嘴噴湧出更多的液體,霧狀蒸氣盤旋在四周,大片滾燙的水飛濺,沿著齊尋的小腿滑到腳踝,最後在地板散開。

齊尋任那些液體一次次撲出落在腿上,視線仍緊緊盯著電視,沒有偏移半分,他似乎感覺不到痛,也聽不到水壺奏出的聲音,眼裡只有被一次次撞飛的白色汽車。循環的畫面從電視映到他的瞳孔里,深深刻了進去。

熒幕的光從中午亮到晚上,伴著時有時無的咳嗽,指針一圈圈轉動,最後他在某個時刻驀地摁了遙控器,房內唯一的亮源就此消失,方才被映得通紅一片的半邊小腿也藏在了黑暗裡。

顏檀說不出話,她還是捏著那幾片葉子,趴在原來的角落裡。

齊尋沒像昨天那樣給自己點外賣,他直接踩著潮濕的地板進了臥室。腳步聲細聽之下與往常還是有些不同,一輕又一重,他走得也極不穩當,硬物砸到皮肉的動靜經常響起,聽起來又沉又悶,痛意似乎錘進了骨頭裡。

他就這麼接了水,燒了水,卻一口都沒喝進喉嚨里,反倒把腿燙了遍。這段也寫實習報告裡嗎?顏檀沒想好。

被水印劃開的食物渣泡得發軟,梵西從沙發底下爬出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愛吃的餅乾屑,那張蟑螂臉不可控地抽了兩下。

看見上方比他還淡定的顏檀,不由扯扯觸鬚,風輕雲淡道,「習慣就好,這些情況常有發生。」

電視前那塊地面現在還黏乎乎的。

顏檀看它一眼,說行。

「來這裡幾天還適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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