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睡覺吧。」
齊尋一個動作看她三四眼,最後抵不住倦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顏檀打開藏迷螂草的葉子筐,裡面果然少了幾根,她外出了趟,將這部分補齊了。清醒的齊尋不會對著她又哭又鬧剖心置腹地說想留下來,只有醉了的他才會求她別丟下自己。
繼任儀式在即,要忙的事情也多,顏檀早早地便出了門,家裡的餐桌上留了幾枚果子。天色近暗時她才重新踏入家門,齊尋沒有亂走,乖乖地坐在門邊等她。
走近了聞到一股菜葉的清香,她看向桌面,上面已經擺好了晚飯。
顏檀假裝沒有看到齊尋的目光,沒和他說什麼,坐下來便開始吃。齊尋吃一口看她一下,動作不明顯,但顏檀發現了。
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樣,照常吃飯,和齊尋說了幾句人類世界的注意事項便結束了這頓飯。離開時她看見齊尋正盯著碗裡的果漿發呆。
晚上一隻醉呼呼的蟑螂又出現在了她懷裡。
顏檀將對方自然掛上來的觸鬚折回去,「怎麼一吃迷螂草就動手動腳。」
「我摸過了,」齊尋沒頭沒腦地開口,「在下面。」
「你醉了。」
顏檀用觸鬚擋住齊尋的臉,對方卻順勢一圈一圈繞緊了觸鬚,帶著她往下摸。
「……」
「在這裡,可以直接戳進去。」
「……不需要,」顏檀頓了頓,「你也會不舒服。」
蟑螂的身體構造簡單,排泄器官不作繁殖用,也無法從中獲得快感。
「我不會疼。」齊尋靠了過來。
顏檀將觸鬚抽出,換了個說法,「我不喜歡這種事。」
齊尋就鬆開了她,但視線仍纏著,「你也不喜歡我嗎?」
「你不是知道答案嗎?」
齊尋遲鈍地思考,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顏檀:「你知道。」
齊尋神色怔怔,有些茫然,很快他的視線就被遮住了。
顏檀說道,「今天先睡覺吧。」
齊尋乖乖地點了頭。
第二天回家時齊尋看她的目光更奇怪了,顏檀面不改色地吃飯,沒對齊尋說什麼特別的話。
晚上齊尋又過來了。過分濃郁的迷螂草味飄在空氣中,齊尋慢吞吞蹭到她身邊,沒有說話。
顏檀也不開口。
醉味的蟑螂繞著她的觸鬚,整隻貼了過來,顏檀看他一眼,極其自然地攔住了他。
懷內蟑螂的身體很輕微的僵硬了下,顏檀好似沒有察覺到,觸鬚順著他的腹部繞過去,蜿蜒劃到下方,觸鬚尖輕輕地按在邊上。
齊尋更加僵硬了。不過片刻又放鬆了身體,努力將自己打開來。他的翅膀動了動,泄腔抽搐下,幾粒蟑螂屎滾了出來。
他錯估了現在這具軀體,即使清理過,簡單的消化代謝系統也很快會產生出新的排泄物。顏檀在他越來越僵硬時收住了觸鬚,她扶穩齊尋,將對方輕輕推了開。
「昨天我告訴過你,」顏檀頓了頓,在齊尋緊張的視線中緩緩開口,「我最近不想看見你。」
齊尋棕色的軀殼變得有些慘白,他對醉後的記憶一無所知,此時只能勉強笑笑,「我忘記了,我現在就走。」
「不裝醉了嗎?」
齊尋又是一白。
「因為我沒給你反應,所以這次清醒著來試探我一下,是不是?」
「……」齊尋想搖頭,可他的腦袋被顏檀的觸鬚纏著,無法向左右兩邊撥動。
「騙你的,」顏檀說,「沒有不想看見你。但是我對你很生氣。」氣他不把自己當回事,生命說不要就不要,氣他沒能履行對她的承諾,沒有好好活下去。也氣他太愛她。
齊尋心裡緊了松鬆了緊,現在又高高懸起來,「……對不起。」
「迷螂草你可以繼續吃,去留問題的答案我會在儀式後給你,」顏檀看了眼地面,「你的蟑螂屎記得收起來。」
齊尋不舍地用腦袋貼了下顏檀的觸鬚,「……好。」
後面幾天齊尋依舊住在顏檀家裡,但顏檀沒怎麼回來過,她托蟑螂捎話說自己太忙趕不過去,齊尋便一隻螂吃了一日三餐。
顏檀確實很忙,有很多事項要交接,偶爾閒下來時她會把齊尋的信息簿翻出來看。觸鬚在紅章上摸來摸去,就是沒有蓋下。她會想起很多事情,有時是漫天的大火,有時是摔在地上的玻璃杯,有時是在地窖前折斷的脖頸,它們最後都化為了齊尋一句輕輕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