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懂愛嗎？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人類時候的自己懂不懂。
她去向舊神問過齊尋的情況，對方說大概是記憶被反覆思念的原因，所以抽離得並不完全，清醒時或許不記得，醉了以後才表現出來。
顏檀聽了後問祂，知不知道齊尋死前在人間的表現。對方支支吾吾許久，還是發了個幻境過來。
剛給顏檀解答完疑惑，祂就被拉來當了苦力，剛想罵顏檀過河拆橋，就聽見別的蟑螂討論她已經幾天沒睡覺的事，那股氣就憋了回去。為早日退休，祂難得勤奮了幾天，最終儀式如約舉行。
以前的儀式是沒有賜吻這一說法的，這次雖然是全螂投票出來的吻，但舊神也擔心過顏檀不干，祂相信對方什麼都做得出來。雖然幻境裡齊尋才是那個誰都不理我行我素的傢伙，但祂覺得，顏檀在這方面比齊尋要更勝一籌。
不過沒想到對方並沒有就這項政策提出異議，祂往齊尋所站的地方看了看，心裡差不多明白了。
神力交接過後，到了賜吻環節。已成為新任不死神的顏檀在激動的螂群中掃視一眼，最終看向了齊尋。
她拿出信息簿，「先請新蟑螂上來。」
「這是新神上位後的第一份信息簿吧？」
「是要去念歡迎詞嗎，好隆重啊，以前都沒有這個待遇。」
「新神要求很嚴格的，不一定會給通過。我的求婚申請她一直都點的拒絕。」
「……這能一樣嗎？」
齊尋攥緊觸鬚，在一眾交談聲里上台。顏檀等他站定後偏了頭，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知道在你過來的那天上午，我想的是什麼嗎？」
齊尋搖了搖頭。
顏檀：「我在想，你在人類世界活得如何。」
齊尋無措地擺動著觸鬚：「……對不起。」他辜負了顏檀。
「我以為你會說很開心，因為我一直記著你。」
齊尋愣愣地轉過來，有些呆滯地看著她。
顏檀在這一瞬間扣住了齊尋的觸鬚，將信息簿翻到了最後一頁。
通過的符號明晃晃地映在紙上。
與此同時，新任不死神賜下了親吻。不是舊神定的安撫之意，是她新換的賜福。
*
齊尋正式住進了顏檀家裡。
新上任這段時間顏檀很忙，齊尋除了中午送飯都沒有去打擾她。他背著個小葉筐，在這裡到處轉，采各種各樣的花與石子裝飾家裡，原本冷清的小屋越發有了生氣。
周圍蟑螂見狀紛紛向齊尋請教，他彎了彎眼，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與陌生的朋友交談起來，有時甚至會一起出去野餐。
顏季下次來吃飯時發現這邊大變了樣，朝顏檀溫和地笑了笑，「你看上去很開心。」
顏檀：「……吃飯。」
「阿檀，或許你也可以告訴他，你跟他在一起很開心，你也喜……」
「我知道，」顏檀打斷她的話，「他也知道。」
顏季定定地看著她，半晌說道，「阿檀，你害羞了。」
看見顏檀面無表情地吃果子，蟑螂神笑得樂不可支，下一秒更重的蟑螂屎味就出現在了嘴裡。
晚些時候，齊尋提著果籃回了家，他抱抱顏檀，將觸鬚纏過去，繞啊繞的，「今天有幾個果子特別好吃，我多給你采了一些，綠色的是安神果，很甜，要不要現在嘗嘗？」
顏檀吃了點，說味道不錯，齊尋就靠著她笑。
顏檀看著蟑螂臉上的笑容，突然說道，「你可以與我說以前的事情。」
齊尋觸鬚緊了緊，笑容有些散：「我……」
「這對我而言不是麻煩，」顏檀說，「你忘不掉，那就和我也說一說，讓我看一看以前的我們是什麼樣的。」
齊尋不知道顏檀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只能緊緊抱著她，輕輕地說好。
他們相伴了二十多年，事情多得一時半會說不完。但是，顏檀想，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年。可以去看舊的記憶，也可以創造新的記憶。
她摸了摸齊尋的觸鬚，說，「晚上好好睡吧，別再偷偷強行醒著了。」
齊尋再次說好。
至此以後顏檀會每天檢查齊尋的睡眠，有次發現對方又在裝睡後，她問，「你是不是不夠累？」
第二天齊尋睡到傍晚才起來。或許是因為這樣的親密關係始終持續著，或許是沒再出現什麼能將他們分開的東西，也或許是因為顏檀有時候確實用力，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齊尋的睡眠逐漸穩定了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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