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人走後,劉琮並未說話,只是舉起水袋喝了一口,將車兒盯著,車兒實是猜不透此刻劉琮喊自己來自處所為何事?現在又做不了膳食,她也送不了。難不成是要她來煮膳?
不應該!車兒立馬阻止了心頭這個想法,行軍途中不能生火,就連她都知曉,劉琮久居邊關,常年征戰,怎能不知。
她想起劉琮剛剛的樣子,也皺了一下眉頭將他盯著。
劉琮看車兒灰頭土臉,一臉不願,也不勉強,問道:「腳可有好些?」
嗯?車兒心裡疑惑:這廝把自己喊來是來關心自己的?
「回將軍,好……好多了。」
靜默一刻,便無問答,車兒看劉琮腮幫子一動,便咬下一口饈糧,暗暗佩服:這廝好牙口啊!
等劉琮吞咽下口中吃食,又聽他道:「昨夜裡告知你要報答我之事,你是否記得?」
車兒不知這人耍什麼花招,但想著自己總歸吃虧,只能靜待他下句話,好見招拆招,笑道:「小人自然記得。」
「那便好。」他往後頭不遠處的馬車處一指:「那架車上,有皇帝御賜的屏風,精貴萬分,這次行軍,交由你來看管,萬萬不可將其損壞,如若有失,定是嚴懲不饒!」
車兒心裡氣恨:果真是沒有好事!但昨夜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她總不至於狡辯,好在只是看管屏風,也不是何難事。
馬車在騎兵後頭,車兒在劉琮近侍的帶領下,才看到劉琮所言的馬車,馬車不大,車兒掀簾進去,但見裡頭空無一人,只有那奼紫嫣紅的花海屏風,端端正正的立在裡頭,周邊有東西抵著它,大概是為了防止它在行軍途中被晃倒。
車兒坐在車裡,對著外頭那近侍說道:「你回去告訴將軍吧,我就算是豁出小命,也會保的這塊屏風無恙,還請將軍放安。」
那近侍一直在劉琮身邊伺候,大家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大都對他恭恭敬敬的,說話都是帶了三分客氣,就算是大將軍身邊的張遼李域將軍,對她亦是客氣,哪裡想一個小小的伙夫竟是對他頤指氣使,他抬起手,正打算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哪知他還未張口,那露出滿面污跡的面龐,已經消失在簾帳之後,近侍氣急,一甩袖子離開。
馬車不是很寬敞,豎著放了一個屏風,已顯得擁擠,車兒將屏風往裡頭挪了挪,給自己挪了一塊地界,一屁股坐下來,酸軟的雙腿立馬得到緩解,車兒滿意的喟嘆一聲,道:啊!真是舒坦!
大約一刻鐘以後,隊伍再次出發,騎兵行軍較快,車兒坐在馬車裡,一手扶著屏風,一手掀開車簾,望見外頭天色見亮,搖搖晃晃的,繼續行軍。
在車裡給劉琮守著屏風卻是比在隊後看守伙房營的家當要來的輕鬆,最起碼雙腳不用在受苦楚,車兒累了就馬車裡睡覺,渴了就飲水,餓了就吃饈糧。
翌日天暗,還有不到三千里,便是平城界內,劉琮下令三軍,安營紮寨,暫做休整,待隔日辰時,攻取平城。
梁國地勢較高,全年氣溫較低,尤其隆冬時節,更是冷的徹骨,營地建在開闊的低洼地里,地面沒風,但帳頂的風卻是吹的呼呼吼了不停,大帳須得扎得格外牢靠。
伙房營照例遠離三軍帳篷,沒有做膳食這項任務,車兒清閒了許多,將將躺在榻上,便睏倦得閉上了眼睛,烏維在她耳旁說些什麼,她聽的迷迷糊糊,嘴裡亦是支支吾吾的應答,車兒聽烏維似有著急,但實在在累的緊了,想著待明日天亮,再問他好了!
主帥帳中,劉琮望著案幾之上的美人圖,眸光暗沉,嘴角斜斜一挑,嘲諷一笑。
司馬瓚道:「果然如將軍所料,這圖中美人,正是……」
劉琮抬手,示意他噤聲。
司馬瓚知大將軍顧慮,轉了語氣道:「此人已與三皇子有了婚約,定天安十八年仲夏完婚,但不知為何又換了主意,三皇子明知我們意屬上谷關,有此一策,實不知用以為何?」
圖中美人婀娜,笑顏如花,奔於花海,回眸一笑,衣袂飄飄,刻畫入木三分,生動直至,一顰一笑,繡面芙蓉,仿佛是有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耳邊,右側上書:尋常百種花齊發,不若花中人如畫
劉琮目光未轉,盯著圖畫上飄渺的美人道:「三哥慣是奸詐,不管此計為何,都只是不想讓我們得了上谷關,他覬覦梁國已久,但不知他是否知曉,他的計策,已被我們識破,只是這燙手山芋,怕是三哥亦無良計可用,才出此下策,用自己的王妃,換取上谷關,三哥亦是打的好算盤,不過,這枚棋子,三哥怕亦是捨不得。」
司馬瓚指著案幾之上的美人圖道:「此人是否……」他以手為刀,在脖子上狠狠一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