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傅這般從容,讓許多尚在觀望的官員不由信上三分。確實,畢竟是當世大儒親自教導出來的後輩,哪裡還能有差?
滿朝文武都在等一個結果,白閣老有沒有插手此次江南鄉試,家中若存書信,便能一證清白。
不過文人手裡的筆可是能寫出花樣兒來的,其中或許有暗語也未可知。所以夏秉言才會要求在朝堂上公開書信,為的就是杜絕這種可能。
聖人眼見白閣老還跪在地上,溫言叫起,「朕與白卿相知多年,多年老臣何必如此?」放在二十年前,聖人斷不會說出這番話的。只是如今年邁,於是格外顧念舊日臣子。
從崇元一朝開始便立足朝堂的,如今只剩白閣老一人。陸望是後來出仕,不在此列。
此時的朝堂上還保持表面平靜,並沒有因為疑似的科舉舞弊字眼就鬧得腥風血雨。
半個時辰後,錦衣衛將近來白閣老和陸太傅與江南往來的書信都盛在匣子裡,由焦清乘快馬入內。在殿外下馬,焦清捧著匣子直入御前,將書信呈交給聖人。
聖人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不好不看,先從最上面的書信看起,略過後並沒有發現有暗語存在。於是又拿起從陸望家中帶來的書信,兩相對比之下,聖人竟對陸望笑道。
「多年過去,不想令愛書法進益至此,陸卿真是教女有方。」亦安代筆的書信被聖人拿個正著。
陸望瞬間就明白聖人誤會了,笑道,「陛下誇讚,小女愧不敢當,這信卻不是小女所寫。」女兒的字跡什麼模樣,陸望最是清楚。哪怕九年過去,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這字跡一看就是從小所練形成,不像中途改道能寫出來的。
白閣老忙道,「此信乃是老臣孫女所書。」旁的字多一個都沒敢說。白成文是向家裡炫耀過兒子才學和女兒書法的,每個孩子在他嘴裡都是好上加好,就連最小的亦順,都要夸一句慧敏可愛。
聖人頓了頓,臉上徐徐展開笑意,「白卿家教有方。」這是一種風向,代表聖人已經相信白閣老和科舉舞弊沒有關係。
幾位牽扯進去的官員也都鬆了一口氣,這要是查出個好歹,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白閣老任宰輔二十年,提拔過的大臣不知凡幾。要是真論罪下去,朝堂能空出好一片位置。
隨後聖人又撿了幾封白成文的書信,他的親筆信更有看的價值。若是真有什麼暗語,那也只能在他的信里。
似是想到什麼,白閣老面色倏然慘白,比夏秉言出列彈劾白成文之後還要蒼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