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將信將疑,既然聖人都這樣說了,亦安只能接過奏疏去看。畢竟亦安既不是令國公太夫人,也不是魏夫人,面上都不能露出別樣神色。
這還真是聖人家事……
章王一系的一位鎮國中尉上奏告狀,告的是自己的親兄長奉國將軍。章王是太·祖皇帝庶子,王位傳了兩代後逐代降襲。
這位鎮國中尉便是章王后人,上疏狀告親兄長奉國將軍。
本朝宗藩條例,自郡王以下不授田產,由朝廷撥給祿米。本支郡王過世後,其名下田產由朝廷收回。這也就是說,自郡王以下,所有宗室都要靠朝廷發放俸祿生活。這樣有效遏制了宗藩坐大,同時又保證了農戶田地不會被侵奪。
而在京城擁有莊田產業的,只有那三位永不降封的親王。就算是聖人親子,也不過是名義上劃拉一塊封地,把那塊地的稅收拿一部分出來,算是額外的俸祿。
這位鎮國中尉狀告親兄長的原因在於,那位奉國將軍剋扣了給親兄弟的祿米,裝到了自己腰包里。之所以能這樣操作的原因,是因為兩兄弟並未分家,還住在同一座府里。
這些傳承了很多代的宗室,和皇家的關係越來越疏遠,雖然都是同一個祖宗,但著實說不上話。鎮國中尉的奏疏能送進宮來,還是使了銀錢才能成的。
亦安看過一遍奏疏,心裡把事兒捋了一遍,便明白了。
「陛下,此事還需查明原委,才好處置。」亦安並沒有因為這一封奏疏的表面內容就作出武斷的判定。萬一事情正好相反呢?這位鎮國中尉說自己家中已然無米下鍋,難道真的如此嗎?
亦安是謹慎的,這種事上不能貿然發表看法。
聖人頷首,便讓田順義去去宗藩檔案來看。
田順義動作很麻利,不一會兒便從章王一系的檔案里,精準取出這位奉國將軍和鎮國中尉的檔案。
亦安聽著田順義口述兩人的生平,背後冷汗都快下來了。這也太詳細了吧?!什麼時候出生,什麼時候承爵,有沒有違法行為,都一一記錄在冊。
這份檔案一直更新到崇元三十八年,近兩年的記錄是缺失的,或者說,沒什麼大事,便沒有詳述。
從檔案上來看,這位被告的奉國將軍還真是個守法宗室,既沒有放過印子錢,也沒有欺壓過百姓。但扣住俸祿不發這事兒又是真的,做不了假。
聖人又讓細查,很快結果就呈遞上來。
和許多宗室一樣,兩人的父親,已經故去的那位輔國將軍時,便已經寅吃卯糧。到這時,家裡早就揭不開鍋。所謂剋扣祿米,不過是填補之前的窟窿罷了。
鎮國中尉請求出府別居,自己的俸祿自己領,不再受兄長轄制。
像這樣不得勢的宗室,能把爵位繼承下來已是不易,更不用說有生存的資本。只要不惹下虧空,憑藉朝廷撥給的祿米,是完全足夠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