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相當聽勸,也準備了厚厚的謝禮。只是亦安當時因為郡王妃喪儀之事,婉拒了世子的謝禮。隨後王妃喪儀告終,世子又要養病,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舞陽長公主直言道,「世子以為,請她來執掌王府內務,可算妥當?」長公主也不想把話說得這樣直白,可那邊兒她能壓住一時,難不成還能壓住一世?世子到底是她生下來的,禮法上這事兒就過不去。但世子妃,也就是日後的郡王妃不同。
便是日後過門,郡王妃的公婆也只會是已經過世的永襄郡王夫婦,和世子生母在宗法和人情上沒有半錢銀子的牽扯。左不過就像郡王妃在世時一樣,按月送去祿米即可。
在舞陽長公主心裡,這個人選非亦安莫屬。一來亦安出身高貴,祖父是當朝次輔,父親又眼看著要升尚書,娘家勢力深厚,能壓得住世子生母。萬一再從民間選取清白人家的女子,只怕剛過門時還沒有歷練出來,會被那位欺負了去。
這王府家事,無非就是東風壓倒西風,要是在一開始就受了挫,往後就只能慢慢找補回來。
舞陽長公主也知本朝自仁宗之後,宗室再無和勛貴聯姻的例子。可白家偏巧又不是勛貴,雖是清流世家,卻比一般勛貴還要得勢。
亦安本人又做過幾年女官,行事是可見的利落,這是舞陽長公主最滿意亦安的地方。郡王妃臨終前又對她有過託孤之請,將世子託付與她,要不然舞陽長公主怎麼會管郡王府的瑣事。
舞陽長公主是知道郡王妃中意亦安這件事的,郡王妃也對長公主透過口風,聖人已經許了她,會給世子擇一個出身大族的正妻。
能在宗室里混出名堂的人,心思都是玲瓏剔透的。聖人雖然未曾明言,但那個人選,八九不離十,便只會是亦安。
又要有才幹,又能挑起這一府事來,還要能壓得住世子生母。便是世子身子確有些清弱,可又不是不能調養。郡王妃是超品誥命,配亦安也不算辱沒她。甚至於,這樣一個超品誥命,有多少沒落勛貴求都求不來。
若是這樁婚事能成,亦安縱然有些許吃虧,也全被這個誥命找補回來了。
舞陽長公主看得比旁人明白,什麼都是虛的,只有爵位和錢糧是實打實的。莫說永襄郡王世子只是身子有些清弱,便她是個癆病鬼,也多的是勛貴想把女兒嫁進來,只為這一府錢財的。
世子被舞陽長公主的快言快語一下說得面泛紅霞,他雖然到了成婚的年齡,可往常並未有人與他說過這些。便是永襄郡王妃臨終之前,也只是囑咐他好好把日子過下去而已。
永襄郡王妃對自己的身後祭祀看得並不那麼重,就算真到了無子爵除的那一天,她和郡王的牌位也會放進宗人府安置起來,不會斷了香火。所慮者,也只是世子一人而已。既抱了他來,也不好讓他自生自滅。
舞陽長公主看重的也是祭祀,她自然知道這份香火指不定能傳多久,可也不忍自己閉眼前,永襄夫婦的牌位就挪進宗人府里去。
世子一時無話,舞陽長公主也不逼他現在就作出決斷,畢竟還在孝期。況且白家那邊,陸夫人早就放出消息,要多留幾個女兒在身邊幾年的。亦安又是宮中女官,這一二年裡,想是不會提及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