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郭寶成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自從上次和沈萬吉在族學裡打過一次後,每次幾人見面都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只是今日郭寶成站出來說的這話,沈萬吉聽進去了。
「是啊,霖二叔,咱都是自家人,那也就不說那些虛的了。咱們去族學上學,其實主要就是想好好學幾個字,以後出門在外,不至於被人誆騙了去,至於考科舉什麼的,霖二叔,不是每個人都像您這般有天份的,就算是有天份,這家裡,也不是都能供得起啊!」
沈萬吉的話,讓許多人都跟著點頭。
天份是一方面,家裡也要能往上供。
雖說侯府若是碰上有天賦的孩子,會給一些銀兩,參加科考的時候也會幫忙行便利,但是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侯府便不會再相幫。
十六七歲,就不能再算孩子了,這個年代,十六七歲成婚生子的大有人在。
其他人家,十六七歲從族學裡學出來,就能幫著家裡幹活做事,有營生進項了,但若是要去科考,科舉之路漫漫,每一步都難於登天,誰也不能給你保證,哪一天你可以登上那金鑾殿,成為天子門生。
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族學之路的盡頭,十來來,族學裡就出了兩個秀才,後面一個中舉的都沒有,秀才在鄉間還值幾個錢,在京城裡算不得什麼。若是能放下身段,和張先生似的去坐館,或許還能掙幾個錢,若是還一門心思往上考的,那只有自家往裡填銀子的份。
那兩家出秀才的人家,如今還嘞著褲腰帶過日子哩!
與其如此,倒不如掐了這份心思,上學的時候只聽自己想聽的部分,只學自己想學的內容,大家樂得輕鬆,等上了十六七歲,就出去幹活做事,家裡長輩身上的擔子便也能輕一點。
有人覺得沈江霖果然是侯府嬌寵長得的小少爺,不知人間疾苦;有人甚至認為沈萬吉他們將希望寄托在沈江霖身上,本身就是錯的,身份高又如何?只是一個十歲小兒罷了,能有多大能耐?
甚至有些人都已經不想聽下去了。
他們過來這裡是想聽聽看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的,不是來看沈江霖的耀武揚威的。
學堂中,看不慣沈江霖的人,其實不少。
只是大家礙於身份,不敢言說罷了。
他們,怎麼就不盡心、不用心、不上心了?
沈江霖當然知道這些人的想法,所以思量再三後今天才來了這一遭,他身量在這些少年中不算高,這堂屋如今又里三層外三層地被站滿了,沈江霖索性單手撐著桌邊,一跳上了條凳。
沈萬吉就坐在沈江霖旁邊,著實被沈江霖冒失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虛圍著,就怕沈江霖踩不穩掉下來。
沈江霖踩得很穩。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終於擺脫了身高的不便,只見他單手一指,指中了人群中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沈青山,你背書極快,記憶力很好,但是你總是寫錯別字,這就是你要的多學幾個字麼?」
「沈越,你頭腦靈活,最擅長做一些打油詩,韻腳平仄都用的好,但是張先生讓你做的詩你卻寫的狗屁不通,這就是你說的用了心?」
「沈長才,你成天課後追逐打鬧,四書封面都裂開了,之前用來啟蒙的三百千,更是連課本放哪裡都找不到了。這些課本都是侯府出錢統一採買,每本折價800文左右,如果說只是為了認字,連課本都能找不到的,還認什麼字?」
沈江霖的聲音里不帶很強烈的指責情緒,只是平鋪直敘地將眾人平日的一舉一動講出來,被點到名的人先是一驚,後面聽著聽著,腦袋就低垂了下來,不敢再與沈江霖對視。
一直見沈江霖跟個獨行俠似的,從不與他們打交道,原來大家平日裡一點一滴的行為他都看在眼裡,不容絲毫狡辯。
甚至有那心思重一點的,都忍不住去想:該不會這次清退一批學生的事情,就是沈江霖在背後告的狀吧?
只是沈江霖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們的疑慮:「諸位,你們還想上學,我感到很欣慰,說明大家還不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既然坐在課堂里,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也是過,好好學好好聽也是過,為什麼非要浪費這個時間?我雖然在侯府不如大家想的那般講話有份量,但是既然大家今日託了我,我必然是要去試一試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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