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今日照常上衙,因著今日下大雪,全然沒有記起來今天他小兒子要去參加縣試,反而對著鵝毛大雪有感而發,和太常寺幾位同僚下了衙去了一家燙鍋子的店,幾人圍爐而坐,一邊吃著熱騰騰的鍋子,一邊喝著燙好的酒,又是作吟雪詩,又是贊著瑞雪兆豐年,一直吃到了店家打烊了,才各自坐上轎子回府。
沈江霖不論別人如何,他有自己的一套作息,從考場回到「清風苑」後,他就讓人燒了滾燙的熱水,在房間內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家常的衣物,任由王嬤嬤用棉帕將他的頭髮絞乾,暖閣內的炕早就燒的熱乎乎的,沈江霖盤腿坐在上面,在炕几上吃了一碗熱湯麵,然後便提筆開始寫字。
雖然今日起的早,但是沈江霖少年人精力充沛,絲毫不覺困意,況且吃完就睡也不符合他的養生之道,通過今日的科考試題,他有些明白那位謝府尹的出題思路,對於接下來四場會考些什麼,也有了點猜測。
猜不到細節,但是猜一猜大方向是可以的。
觀其行,聞其言,那位謝大人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都會在他的出題思路中展現出來。
今日的考核不算難,沈江霖估算著,他們族學中的五人應該是都能過的,就沈萬吉可能有點危險,沈萬吉性子不沉穩,之前幾年都沒有好好學,完全是仗著學的時間久,這一年又拼命去趕,腦子還算聰明,勉強參加了這次的科考。
不過若是他認真答題,中間沒出個什麼意外,應該問題不大。
今日的雪越下越大,他考完之後便自己先走了,也沒有和他們再碰過頭,三日之後便是第一場縣試放榜,放榜之後就是第二場開始,之後接連考完四場,縣試方算結束。
沈江霖埋頭認真書寫,暖閣內唯有王嬤嬤跪坐在炕尾,輕柔地幫沈江霖擦拭著發尾的濕發,心中又是欣慰霖哥兒越來越長大懂事了,知道讀書上進;又很是苦惱,孩子越大主意越正,叫他不要洗頭偏要去洗,也不怕大雪天的著涼頭痛。
為了這個,王嬤嬤還叫人端了兩個炭盆過來,暖閣內暖氣十足,一絲寒氣都透不進來。
王嬤嬤動作放的很輕,生怕驚擾到沈江霖寫字。
外頭的雪還在下著,一片一片覆蓋在「清風苑」的碎石小徑上,「汪翠橋」上,那叢竹林如今已看不出綠色,枝頭上掛滿了白雪,北風減消,大雪紛紛揚揚落下,有如碎玉之聲,天地之間,惟余茫茫一片純白,靜謐安詳。
與沈江霖的淡然自若不同,沈萬吉他們考完試後,結伴而回,一路上都在討論今日的幾道試題,紛紛說著自己的答案,大家各有憂愁,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答會不會偏題,一會兒又想著那樣寫會不會讓閱卷官不喜,越說越忐忑,等回到了家中的時候,家中人早就翹首以盼,連忙熱湯熱水地迎接上來,只能暫且忘了心中的煩擾,先將自己收拾了,再去吃上一頓,大腦才從縣試的緊張中釋放出來。
沈萬吉用完飯食後,便衝著孫氏長嘆了一聲:「娘,我這次或許考不上,感覺沒答好題目,心裡沒底。」
孫氏在一旁幫著沈萬吉收拾碗筷的手一頓,見一向笑嘻嘻的兒子臉上堆滿愁容,想了想安慰道:「咱原本也沒想著要去考,還是你霖二叔說你可以試一試,咱才去試一試的。能考中最好,考不中咱就安安心心去學點其他手藝,你年紀也到了,讀不讀書的,其實都沒啥了。」
沈萬吉知道他娘說的都是真話,可是心裡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煩悶更甚。
哪怕之前自己一直沒想過要參加科舉,可是自從霖二叔肯定了他的課業,自從自己也開始在舉業上做出了努力,尤其是這一年,他不說自己頭懸樑、錐刺股,但也是日夜苦讀,希望自己能不辜負霖二叔的期待。
沒有一個人,在對一件事拼盡全力之後,依舊是不求回報的。
沈萬吉的想法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只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罷了。
平日裡,沈萬吉見到過的最大的官就是沈銳,但是沈銳是族親,而且每年只有在祭祖的時候,才能遠遠看上一眼,其實並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更沒有見過沈銳穿官服。
今日頭一回見到了正三品的順天府尹謝大人,緋色官袍加身,往高台上一坐,底下噤若寒蟬,出行官兵開道、執事舉牌,所有人紛紛避讓,這樣的權勢赫赫,十分能觸動少年人的心。
若是不參加科考,可能他這輩子,都見不著這樣的大官。=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