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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銳的面色也瞬間就變得凝重了起來,長眉緊鎖,清瘦的臉頰肌肉不由繃緊:「到底是如何前因後果,你細細說來。」

沈江霖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沈銳馬上抓到了其中的關鍵點,進行垂詢:「所以說,你並不知道這個考生究竟是何人,是何等身份?」

沈江霖搖了搖頭,這是他想讓沈銳去查的事情。

魏氏聽了半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霖哥兒,你連對方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就如此貿然行事,若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又當如何?」

京城之大,達官貴人眾多,雖然他們是侯府之家,但是說到底,侯爺不掌實權,就說比虛名,京中還有皇親國戚,還有其他公府侯府,他沈江霖怎麼就確認,自己檢舉的人,是他們侯府能得罪的起的?

若是普通考生也就罷了,榮安侯府捏死他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但是那人明明能夠買通兵丁,甚至在被沈江霖發現的時候,還如此囂張,想來這人就是有後台的啊!

魏氏能想到的,沈銳自然也想到了。

他臉上飛快地閃過了怒氣,但是為官多年的沈銳還是有一點城府的,此刻一切都是未知數,就貿然責罵沈江霖並不合適。

但是沈銳心中好不慌亂。

「母親,父親,孩兒實在無法坐視不理,此次院試,光我們沈家子弟就有四人參考,兩千餘考生中只取兩百人,若有人通過這種卑鄙的手段中了,很有可能拿走的就是原本屬於我們的名額。再者,就算孩兒不檢舉出來,若是最終依舊還是被考官發現了他舞弊,那麼輕則我的成績作廢,重則我也會被牽連進舞弊案之中,屆時依舊官司纏身,倒不如當時當刻就向主考官檢舉,保下我們榮安侯府的一身清白。」

這些是沈江霖實實在在的顧慮,除了舞弊者的囂張觸怒了沈江霖之外,沈江霖更是清楚,他雖可以知情不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一旦被查出來,大周朝實行的是連坐制,玄字號房和黃字號房的人,都逃脫不了干係。

再加上五人結保制度,沈家子弟四人甚至加上殷少野,他們這些人的考試成績都有作廢的可能。

沈江雲聽著弟弟的話,忍不住頻頻點頭,沈江雲心懷正直,就算不考慮這麼多,他見到這等事,也會和沈江霖一般做出同樣的選擇,況且二弟還處處為了他們沈家著想,何錯之有?

沈江雲再一次,因為母親對弟弟的態度,對魏氏感到失望。

「母親有何好擔心的,舞弊之人又不是我們,便是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以當今陛下之聖明,便是真的此人是高門之後,我們沈家也是清清白白的,有錯的只是這些該死的舞弊之人而已!」

魏氏氣結,再次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讀書讀迂了,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些寫在書上的話,就連她一個內宅婦人都不信,她兒子還真信了?

沈銳卻在心中揣摩了一番沈江霖的話,也是回過味來。

他自己也經歷過科考,自然對裡面的彎彎繞繞知道的很清楚。

當今陛下雄韜偉略,一心要做一個聖明之君,對於科舉選才就十分重視,沈銳冷眼看著,陛下當政這麼多年,啟用了多少寒門新貴?這些人都是天子門生,永嘉帝用的放心。

可是如今若是有人要在裡面弄虛作假,侵犯到了陛下的利益,恐怕下場並不會好過。

還記得三年前,江南科場鄉試有過一次舞弊案,考生賄賂主考官,在開考之前就拿到了考題,最後被人檢舉揭發了出來,正四品的學政官,江南地方上的一眾監考官,全部摘了官印,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哪怕中間有人極力奔走通門路,還是沒人得以倖免。

也是因為這件舞弊案,他的大舅哥才能得了陪都學政的空缺,故而沈銳對這件轟動全國的江南舞弊案中的內里,還是知道的比較多的。

想到陛下堅定清掃舞弊案的作風,沈銳的一顆心暫時放回進了肚子,雖然這事做的莽撞,但是好在人證物證俱在,沒有被人留下把柄。

沈銳眉頭稍微舒展了一點,但是語氣依舊嚴肅:「此事我已經知曉了,後面你們哥兩個在此次風波沒有結束之前,就不要出門走動了,正好備考了這麼長時間,最近便安生在家修養一段時間吧。」

沈江霖與沈江雲應諾之後離開,沈銳也急著要去找人打聽消息,剛剛還熱熱鬧鬧吃飯的一家人,轉瞬間就只剩下魏氏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對著一桌的空杯冷餚。

魏氏手心裡的絲帕一點點地揪緊,今夜外頭月朗風清,花廳外頭明角燈亮起,恍如白晝,院子裡假山憧憧、流水潺潺,明明如此靜謐清涼的環境,魏氏卻一點都感受不到,只覺得一陣心煩。

沈銳在派人暗中調查,汪春英則是將人綁了之後,第一件事也在調查這二人的身份。

這些人來參加科考,自然都有報名的信息,汪春英命人將譚信的宗卷一調出來,便看到上面寫清楚了此人的籍貫和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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