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隔房的姑姑嫁到了黃家,生下的不孝子孫,怎麼?這還要讓他們吳家來善後?
別說只是隔房姑姑的孫子,就是他親孫子,他都不會管!
什麼東西,交友不善,識人不清,就趁早應該睜大眼睛看看清楚。
不過是個生員名額,沒了就沒了,大不了從頭來過,真要有才,還怕這個?
吳乃庸原本還以為是什麼緊急大事,沒想到竟是這種破爛污糟之事,頓時感覺頗為惱火。
吳乃庸起身就想回到臥榻,突然,他腦海中有一處信息閃過,吳乃庸又一次拿起了那封書子,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等看到那譚信的籍貫之後,吳乃庸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冷意——竟是個商籍!
商籍舞弊便也罷了,還扯上了吳家姻親,當時朝堂上為了讓商籍獲得科考之權,費了多少心思,吵了多少日,中間又交換和損失了多少利益?若是這個案子繼續往下挖,後頭會不會被有心之人拿出來煽風點火?
吳乃庸的政治敏感性絕對是一流,他馬上站到了對家的角度,瞬間就想到了無數個整治的辦法。
一定不能把這個案子繼續往下查了,否則遺患無窮!
吳乃庸立即傳人進來伺候筆墨,揮筆寫下了一封回信,讓過來送信的人務必幫他帶去給汪學政。
汪春英拿到了回信,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他確實賭對了,吳大人果然是有所擔心的,如今得了吳大人的回信,便是他欠了自己一番人情。
官場之上,這一道人情,或許就是以後他的一張保命符。
以小博大,所獲頗豐啊!
汪春英作為此次的主考官,自然有權利選擇查與不查、如何查,查到哪裡算完。
於是,這次的舞弊案,便花了三日時間,便匆匆了結了。
等到沈銳打探到消息的時候,譚信已經被打了三十大板,被罰永不錄用,與他結保的四人,不論這次成績如何,都將作廢,周萬、周千也被打了板子收押,交由順天府處置,汪春英也寫了奏摺上報此事,但是因為受處罰的幾人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此事並沒有在朝堂上掀起什麼波瀾。
沈銳這幾日吊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對方不是什麼厲害人物,汪大人一心為公,院試競爭對手瞬間少了五人,對他們沈家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到底沈銳還有些心有餘悸,難免不對兩個兒子囑咐一番。
若是這次順利,他們二人能考中秀才,有了功名後,以後說不得就要出去交際,外頭事情不比家裡,自然要小心為上。
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到他們沈家人頭上,若是有那不長眼的,又比不上沈家的,自然是該怎麼打回去就怎麼打回去。
沈江霖聽了一耳朵,無外乎就是不能得罪的人千萬不要得罪,但是在不如他們沈家的人面前,那再如何張狂都無礙。
將欺軟怕硬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確實是渣爹的風格。
甚至沈銳還拿出了兩本冊子出來,鄭重其事地交給了兩個兒子,讓他們務必熟讀熟記。
沈江霖回去後,翻看了一下,上面記錄了京城中所有的世家名門、官員品級、姻親關係,可謂是事無巨細,能寫的都寫了上去。
這倒是個好東西,沈江霖確實需要這個,省的對朝堂關係兩眼一抹黑。
不得不說,沈銳為官多年,雖然才幹不如何,但是該有的那點謹慎還是有的。
兄弟二人靜待放榜,沈江雲在和沈江霖談及院試題目的時候,原本還不放心沈江霖對於最後一道試帖詩的題目是否能解讀出來。
沈江雲跟著秦勉讀書,秦勉是真正有大才之人,他奉行的除了要將四書五經精通之外,其他先賢書籍也要涉獵,最後一題的題目出處,秦勉恰好有給他們說過庾信此人及其詩作。
但是霖哥兒跟著張先生讀書,恐怕想要答對並不容易。
不過沒想到霖哥兒運氣就是這般好,他說他曾在書肆中讀到過這首《枯樹賦》,所作的試帖詩也完全符合其要義,甚至有幾句頗有華彩,此次中得秀才,在沈江雲想來,應是板上釘釘。
院試成績不日就要公布,魏氏心情越發急躁起來,整日裡坐臥不寧,比之沈江雲還要緊張十倍。
她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腦海中總是想到萬一此次霖哥兒中了,她的雲哥兒若是沒有中,那到時候可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