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於發瘋。
又不是真的。
他按著自己的喉嚨去廚房做點速食麵,吃飯之前吃了兩粒奧美拉唑。吃完飯,他把鍋泡上洗潔精水,刷牙,關電腦,走回床上,結束了一天裡唯一一頓飯。
夜晚和白天的流速不同,一樣的時間,放到夜晚卻流得更快,開了二倍速一樣。
樓下有貓發情,尖叫。
謝松亭閉眼,聽到凌晨四點,貓叫才漸漸歇下去。
他正準備按滅最後一根煙睡覺,卻發現菸灰缸早已沒有了下手的地方。
謝松亭下床清洗菸灰缸,幻象也跟上來。
「九年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沒瘋到底,」他手握著菸灰缸弧度圓潤的邊沿,把菸灰缸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因為抽菸嗓音沙啞,「我現在都敢幻想出你這麼久了,席必思。」
幻覺維持的時間一般不長,經常變換,很多是毫無邏輯的、詭異的線面結合,很少是他認識的東西,或者人。
大多數時間裡,謝松亭思緒都是放空的,情緒斷線會有,但只有一會兒。只要意識到自己發病,他就會提醒自己及時收斂,幻覺也會隨之不見。
席必思的幻象是個特例。
在今天之前,它只是偶爾出現,幾年見不到一次。
可現在……只是和席必思的事有關,他就會看到他的幻象這麼久。等貓住進來,他豈不是得天天對著席必思的臉?
菸灰缸沾了水,濕滑。
謝松亭抖著手,努力了幾次才把它放在洗手台上,不想再往下想了。
他在逼仄狹窄的衛生間裡蹲下來,雙手抱緊自己的頭,低聲喃喃。
「求你……」
他的手臂和烏黑凌亂的頭髮纏在一起,蓋著他,覆住他,變成他隔絕外界的、糾結的障壁。
一側臉,謝松亭蹭到自己滿是疤痕的左胳膊。
那上面都是陳年舊傷,長長數條,深淺不一,肉色的,相比皮膚更凸起,周圍點綴著短短的小疤。
小疤無一例外都很深。
幻象在他身旁蹲下,低頭欲吻。
謝松亭猛地撤開胳膊,猝然抬頭:「滾!」
它總算散了。
它還好散了。
他醒來時剛過中午十二點。
謝松亭基本沒睡,草草洗了把臉就接到簡訊提醒。
飛機馬上落地。
他沒帶煙,坐上出租才發現,想折返已經晚了,只能厭煩地動動手,讓衣料摩擦昨晚的新傷,轉移注意力。
司機問了好幾遍去哪。
謝松亭回神,報出貨運站的名字。
到了地方,先在大廳遞交身份證和提貨號,交提貨費,再去貨運站里找貓。
貨運站占地面積很大,內里更是比謝松亭想的還要大得多。而貓咪在離入口最遠的提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