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爻看著她,下意識地想要動用靈力將她護住,卻又在最後一刻頓住腳步。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樓閣中的符文陣法發出刺目的光亮,最上方的封靈鏡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響。
他看到,莊黎的表情忽地變了。
他甚至都沒有去理會從白骨堆中爬出來的林漱雪,直接御風去檢查破碎的明鏡,在發覺無法修復的那刻,暴怒的靈力幾乎在一瞬間席捲整座樓閣。
「你做了什麼?!」他怒吼著。
林漱雪被壓得站都站不起身,臉上卻是痛快暢意的笑。
「莊仙首——」她的聲音飄飄蕩蕩,「數十年心血毀於一旦的感覺,好受嗎?」
幽藍色的靈力鏈條貫穿她的肩膀,硬生生將她吊了起來。
林漱雪已經身體麻木,卻還是在這一瞬間的疼痛中沒忍住從喉嚨悶出一聲痛哼。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一點一點抬起眼睛。
「莊仙首,您可別忘了,這封靈鏡可是長風門的秘寶。」她似笑非笑,「您以為,只有您自己知道這封靈鏡應如何認主嗎?」
「失去這些為你維持壽命的『優秀耗材』……」林漱雪譏諷地說,「您又能活幾天呢?」
莊黎從半空中飄下,漆黑的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
「在南境時,我曾給過你一次機會、沒有將你殺掉,」他的長劍出鞘,劍尖在地上劃出深刻的痕跡,「沒想到,你竟還敢來我這裡找死。」
「給過我一次機會?」林漱雪的五官因為疼痛而扭曲,眼眸卻前所未有的明亮,「你口中的機會,就是給我一次成為你魂魄傀儡的機會嗎?」
莊黎冷漠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可倨傲的神色幾乎已經在告訴他們答案。
他是仙首,是天道的眷顧者,是修真界坤脈地主人。
——被他侵占身體、成為傀儡,這是他給予她的榮幸。
這一瞬間的目光直接將林漱雪帶回了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
那個讓她的人生翻天覆地的夜晚。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那時候破鏡嗎?」
林漱雪看著面前的老人,一字一頓:
「——我寧願將我的靈根丹田全部毀掉,也絕不會留給你。」
電光石火間,封爻忽然明白了所有事情。
他怨恨了林漱雪數十年。
他怨恨她為了自己的修煉之路而棄一百多條性命於不顧,怨恨她違背了自己入道時「蕩平天下不平事」的諾言。
——可如果從一開始,她的破境就是為了救下那一百多條性命呢?
他的瞳孔緊縮,因為這從未想過的真相而雙手顫抖,前所未有的迷茫充斥著他的大腦。
封爻是一個陣修。
為了找到人間蒸發的林漱雪報仇,他曾經偷學過許多禁陣。
他也曾看到過侵奪他人軀體、碾碎他人魂魄的狠毒之術。
是了——如果是為了應對這樣的術法,必須要在魂魄破碎前率先將對方的魂魄驅離。
如果要將對方的魂魄驅離,必須要使用非常規的手段。
——比如,引出率先攻擊魂魄的破境雷劫。
那一夜,林漱雪的破境雷劫點燃了整整一座山林。
漆黑的火焰咆哮著肆虐,夜幕被燒得宛如白晝,沖天的火焰像是永不熄滅的無忘川煉獄之火。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那火焰是什麼。
他甚至覺得是凌霄仙君來救他們了。
可當他小心翼翼地爬出地窖時,只看到了慘死在地窖出口的爹娘兄長。
他們的身體被凶獸的利爪貫穿,前來支援的長風門醫修收斂著他們的遺體,看到他時驚喜地向旁叫道:「這裡還有一個倖存的小孩!」
他渾渾噩噩地被帶走,只問了一個問題。
他說:「為什麼,凌霄仙君離開了?」
將他抱走的醫修頓時露出複雜的神情。
他便知道了。
因為凌霄仙君選擇了自己,放棄了他們。
從那一刻,他心中朦朦朧朧的信仰與渴望盡數崩塌了。
他怨恨她,怨恨她為什麼沒有踐行諾言。
——他怨恨她,毀掉了那個完美的凌霄仙君。
可如今,在他因心神震顫而恍惚的意識中,忽地聽到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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