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朋友的提醒下,溫時熙找到了幾份鋼琴家教的工作。
做家教的小時費遠遠高於做收銀員,還因為時間大多在周末,更不容易被姜權宇發現。
他忙忙碌碌,沒有任何方向,但有時夜深,他也會細細謀劃自己的未來。
在那些暢想中,連他自己也沒發覺,他所幻想的每一幅畫面,都有姜權宇的身影。
溫時熙在國內參加各類鋼琴國際大賽的成績很好,他與學校老師幾經商討,私自把留學的學校,從維也納音樂學院,換成了位於巴黎的奧比利埃國立音樂學院。
他曾在網上看到過新聞,姜權宇的母親曾是巴黎加尼葉歌劇院的常駐女高音。
奧比利埃國立音樂學院與當地樂團多有合作,如果可以的話,他或許也能在巴黎歌劇院擔任伴奏。
溫時熙知道,如果他央求,姜權宇一定會親自送他過去。
溫時熙想在那裡告訴姜權宇,他很謝謝姜權宇多年的培養,也已經想好了自己未來的路。
而且,他也是真的想和哥哥永遠在一起。
他不想這句話再是哄孩子的玩笑話,而是一句認真的、鄭重的承諾。
然而,成年禮那天,溫時熙才知道年輕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那天回家前,溫時熙還和姜權宇通了最後一個電話。
在電話里,姜權宇說已經訂好了前往南極的全部行程,至於禮物,等溫時熙回來後自己打開看。
溫時熙回家後,一路小跑到姜權宇的書房去找人。
他在門口與大伯擦肩而過,笑著和大伯打過招呼。
繼而,他邁進昏暗的房間。
書房沒有開燈,只桌前的檯燈亮著,將屋內一角靜靜照亮。
被人強行撤回的留學申請攤在書桌上,姜權宇坐在寬大的書桌後,臉沉在一片陰影里,神情是溫時熙從沒見過的陰暗。
溫時熙站在書桌前,拿起桌上的紙質文檔,看過後,視線閃爍移動,移到姜權宇的臉上。
溫時熙不懂:「為什麼要取消我的留學申請?」
彼時姜權宇已經在公司沉浸多年,身上的矜貴與鋒芒不加遮掩,眼中一片如同深淵的黑暗。
姜權宇神情漠然,輕緩開口。
「時熙,你不能去巴黎。」
第39章 領養協議
溫時熙聞言,眉頭緊皺道:「我已經收到格雷絲老師的答覆了,她看了我在全國大賽里的表現,已經答應我的入學——」
「我說了。」姜權宇冷冷開口,打斷溫時熙的話:「你不可以去巴黎。」
姜權宇嗓音低緩沉悶,如同宣判一樣:「既然你不願意去維也納,那你就待在海港,哪也不許去。」
溫時熙微微一愣,露出一點愕然,繼而,他嘴唇蠕動張開。
「哥……為什麼突然這樣?我做錯什麼了嗎?」
姜權宇想了片刻,答道:「不,不是你錯了。」
男人靜坐在軟椅上,就算位於下方,身上那股屬於上位者的氣息仍然無法遮掩,從陰暗的瞳孔中一點點散出。
姜權宇雙眼輕眯,神態疏離極了:「是我錯了,用錯了方式對待你,給了你太多的自由。」
溫時熙根本就聽不懂姜權宇在說什麼:「自由?」
姜權宇的眼底慢慢浮出一片迷茫,很快又被再次染黑,他認真道:「也許爺爺才是對的,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讓你成為我的弟弟。」
話音悠然墜地,溫時熙瞳孔猛然一縮。
「你這是、什麼意思?」
哥哥……後悔了?
這麼多年過去,哥哥也嫌他麻煩、決定不要他了?
姜權宇對溫時熙臉上的茫然不滿極了,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輕點幾下,道:「我不記得我有把你教成一個聽不懂話的人。」
溫時熙:「哥,到底發生什麼了?」
姜權宇聽著,從抽屜中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在面前的桌上。
裝訂好的紙張隨風下落,微微錯開。
溫時熙垂目,看向紙張正中的文字,在看清的那一刻,雙手猝然緊握。
他伸手,從桌上拿起文件,舉到盛滿訝異的眼前。
視線隨著文字移動,閱讀的速度卻格外緩慢,仿佛每一字都需要他格外辨認,才能弄懂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