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感官被放大,除去體溫與心跳,仿佛連海洋的波紋,也緩緩撫上身體。
遊輪安靜漂浮,淺淺停在星光中。
姜權宇指尖輕緩,輕撫在溫時熙的發梢。
「兩清不了的。」姜權宇靜靜道:「你和我。」
因為足夠了解,所以姜權宇心知肚明,七年前的過往就像永遠會復發的頑疾。
因為欲望、因為衝動削足適履,強行捆綁在一起,是世上最沒有價值的事。
對他而言,他擁有實現一切願望的金錢與地位,沒有什麼事稱得上痴心妄想。
只除了,他面前的人。
從小到大,姜權宇用價值衡量過太多的東西。
付出比、回報率,每一個寫在文件報表里的數字,指引著他的每一個決定。
可溫時熙不一樣。
溫時熙是屬於他的、沒有任何單位可以度量的東西。
溫時熙要永遠留在他身邊,這一點永遠不能改變。
男聲含著破碎與糾纏,克制著抵死相纏的慾念,一頓一頓道。
「你永遠不能和我兩清,也不要原諒我,溫時熙,你聽到了嗎?」
漫無邊際的冷風中,相貼的熱度互相滲透。
姜權宇的聲音被微風暈染,與一道青澀的提問混合在一起。
恍惚間,溫時熙忽而從姜權宇的嗓音中,聽出了自己曾經的回音。
——「哥,我們會一直生活在一起嗎?」
交纏在一起的紅線,混合著不存在的血緣,是一道解不開的結。
姜權宇的話霸道又生硬,但卻讓溫時熙突然有些分不清,那個被一聲聲幼稚發問困在套子裡的人,好像早已從自己,變成了眼前的人。
不知不覺中,溫時熙一隻手緩緩抬起,帶著晃動與猶豫,輕輕觸碰姜權宇的後背。
他已經不愛哥哥了。
可哥哥的這句話,真的太好聽了。
像澆淋在乾涸荒野中的狂風驟雨,摧毀掉他精心架構出的一切,露出原本難看又滿布瘡痍的地貌,卻又真實得令他心顫,蠱惑著他沉淪,重新落回往日的陷阱里。
他們沒法兩清。
哥哥要欠他一輩子。
……真的太好聽了。
溫時熙輕輕咬牙,空蕩的心發出輕顫。
「姜權宇。」
他輕輕開口:「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薄雲漫上月光,將柔光遮掩。
海天一時混沌,望不到一絲真切。
弟弟、家人,亦或一個omega……甚至,是更相近,卻無法呼之於口的稱呼。
被薄雲遮蓋的昏暗間,姜權宇聽著溫時熙的話,輕撫在腰後的手掌輕輕用力。
手掌推動身前纖細柔軟的身體,與自己無限貼合。
力量緩緩而發,漸漸地,像是想將溫時熙揉進身體裡。
不帶任何親昵的直白欲望,像吞噬一樣。
姜權宇的舉動替代回答,在克制的最邊緣,隔著睡衣的輕軟布料,一寸寸撫摸過溫時熙腰側的凹陷。
信息素不受控制,混淆進空氣的瞬間,溫時熙輕輕眨眼。
滿懷循循善誘的信息素徐徐散發,香氣合圍而來,沒入omega的身體,讓人無法掙脫。
那些信息素一點點進入由它一手催生的花苞,緩緩滲透,將青澀完全吞噬,不斷催熟,直至它喜歡的嫣紅模樣。
溫時熙下意識覺得,姜權宇好像又在對他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他輕輕仰頭,對姜權宇對視,繼而緩了片刻,驀然道。
「我的卡。」
他的錢……
雲層緩緩散開,月光再次降臨,傾撒在貼近的身體上。
淡柔清輝中,溫時熙微仰著頭,眼中仍然蒙著濃重酒意,像是渙散到任人予取予求,又偏偏讓人心軟,不捨得這樣欺負他。
姜權宇的呼吸間帶上一點笑意。
姜權宇後知後覺,不懂自己剛剛到底想對一個醉鬼做什麼。
姜權宇最不缺的就是錢,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那張卡落進海里,可以真的落入深不見底的海底深處。
可那筆錢存在銀行,不會因為卡片入海而消失。
「我帶你去補卡。」姜權宇淡淡道:「然後,溫時熙就去用那筆錢,買喜歡的零食吃吧。」
溫時熙:「那是我要還給你的。」
姜權宇:「我不要你的錢。」
溫時熙一張臉繃起:「為什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