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首交響樂, 一共三大樂章, 接近五十分鐘。
在無數雙默默流淚的目光中, 那道坐在鋼琴前的寞落身影,漸漸變得十分模糊。
輕音落下的那一刻, 屬於溫時熙的首演,在聚光燈下順利結束。
如果不出意外, 無論是他的音樂,還是他的淚光,都會成為席捲古典音樂的颶風, 到達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散場後的休息室,透著陣陣喧鬧。
數不盡的花束擺在門口,綴著嬌艷欲滴的露珠。
長時間的演奏,使得所有人十分疲累。
溫時熙坐在鏡前,接過程軒遞來的水杯。
他眼尾還掛著一點殷紅,眼睫微微下垂,看起來很沒精神。
溫時熙端起杯子,輕輕抿了口水。
程軒眼底瀰漫著化不開的溫柔,就算知道溫時熙的所有心痛、失控,都不會因為自己,也仍然為他心動。
程軒抬手,輕輕撫上溫時熙臉頰,指腹格外輕柔,蹭了蹭那片紅痕。
程軒輕聲問:「哭了那麼久,會不會很累?」
溫時熙變回平日的冷淡,回答道:「我沒事。」
程軒:「我待會叫車送你回家。」
溫時熙搖搖頭:「我自己走就可以,我還有要去的地方。」
溫時熙想去姜權宇的樂園,去看晚霞結束後的夜幕。
施工中的樂園,在夜色中靜立,分區已然搭建完畢。
靜默空曠的工地,只剩群星閃耀。
遠遠望去,汽車燈光沿著鋪建好的水泥路,緩緩行駛到海邊。
入夜時分,樂園悄然無聲,只剩遙遠的浪聲,迴蕩在心跳間。
溫時熙坐在車裡,一手搭在車框邊,托著腮,看向窗外的大海。
海風從半敞的車窗吹入,帶著輕柔的觸感。
這時,溫時熙口袋裡的手機輕輕震動。
溫時熙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是一串沒見過的電話號碼。
溫時熙接起電話,疑惑著放到耳邊。
合著微風,聽筒中傳來陌生聲音:「您好,請問是溫時熙溫先生嗎?」
溫時熙:「是我,請問你是哪位?」
對面人彬彬有禮,解釋道:「您好,是這樣的,三個月前,您在我們這裡預約了前往南極的定製行程,但我還沒有收到您與同行人的證件信息,請問您什麼時候可以提供給我們?」
溫時熙微微一頓:「……南極?」
「是的。」對面人恭敬道:「當時預約的,好像是一位姓姜的先生。」
溫時熙聞言,眼底一片碎光。
對面人聽出,溫時熙似乎毫不知情,猶豫著問道:「請問,您是不知道這次行程嗎?」
溫時熙托腮的手微微揚起,撐在太陽穴上,緩緩低下頭。
淺笑聲低低傳來,混著愜意的無奈。
他到底還要發現多少,姜權宇沒有告訴他的事?
對面見溫時熙不說話,問道:「您不會……要取消吧?」
溫時熙輕輕吸入一口氣的。
「不,不取消。」
他一個人也可以去。
-
翌日,晨光四溢的時刻。
寧靜的別墅區里,風景最好的別墅小院,到處溫暖安詳。
一道身影急匆匆來到別墅,敲開聳立的大門。
陳家樂著急忙慌進屋,剛剛轉過玄關,就見玄關不遠處,放著一隻淺色的行李箱。
屋內,溫時熙咬著吐司,正從餐廳走出,見到陳家樂前來,露出不解,問道:「這麼早,你來做什麼?」
陳家樂原本是為了昨天開會時發生的事,來找溫時熙,想讓溫時熙把話收回去的。
可他看看溫時熙,又看看行李箱,人一楞,先問道:「你要去哪?」
溫時熙朝客廳的沙發走去,隨口道:「南極。」
陳家樂宕機了:「……哪?」
溫時熙糟心地看了一眼陳家樂:「你的耳朵還沒睡醒嗎?南極。」
溫時熙說著,走到沙發上坐下。
陳家樂愣了老半天,才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說不好。」溫時熙淡淡道:「要是喜歡,可能住個一年半載。」
陳家樂驚了:「一年半載?!那姜權宇怎麼辦?」
溫時熙穿著白襯衫,看起來格外乾淨,坐在一片晨光里,抬頭看向陳家樂。
他的聲音莫名淺淡,含著空氣中飄蕩的吐司香氣。
溫時熙:「難道我守在這裡,姜權宇就能醒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