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濯玉狠狠摔在地上,後背撞到堅硬的黑石地板上磕得生疼。
肩膀被踩是羞辱,現在踩上他腳踝的力道卻重得他承擔不起,仿佛那塊骨頭都要被踩碎了。
他臉色蒼白,卻掙扎不得,那隻踩在他踝骨上的腳紋絲不動。
謝濯玉別過臉,髮絲散落下來擋住大半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無端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
晏沉眼神晦暗地盯著他許久,終於挪開腿,環抱手臂看著他。
半晌,他輕輕抬手點了兩個人:「把他架起來。」
謝濯玉在刑衛靠近時冷聲吐了個滾字。
要伸手的刑衛頓住,分明狼狽弱勢的人是謝濯玉,但他們卻被震住,難得地猶豫了。
晏沉偏頭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倒也沒讓刑衛繼續強行制住他:「他要逞強,那就讓他作。」
謝濯玉用手肘撐著地慢慢坐起來,深吸幾口氣才艱難又緩慢地站起來。
他疼得快要站不住了,面上卻依然冷淡,腰背挺得很直好似一棵青松,看著晏沉的目光里沒有半分恐懼與退縮。
晏沉看了他半晌,嗤笑了一聲,轉身往門口走去。
再傲的骨頭他也能打碎,只要他想。
只是現在就毀掉謝濯玉,把人變成沒有靈魂的木偶,那豈不是沒意思,也讓這傢伙太痛快,所以他暫時允許謝濯玉傲。
謝濯玉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在黑暗得什麼也看不清的狹窄通道里走了許久,終於離開了地牢。
他被晏沉抓到時是將近傍晚,天尚未黑透,眼下出來已是深夜。
夜空黑沉如幕,卻不見一顆星子,更別說月亮。天空中還悠悠地飄著小雪,刺骨寒風一陣陣颳得人臉生疼,讓他下意識把臉往狐裘的毛領里埋了埋。
晏沉站在台階上,手指一點讓兩個刑衛押住謝濯玉:「將他關回扶桑閣去,然後從閣里抽幾個人,輪流看著他,不許他出房間。」
「階下囚的日子,仙君還未真的過過,本座自是該讓你好好嘗嘗。」
十三和十七從傍晚領完飯回來卻發現謝濯玉不在房中後就心急如焚,她們倆都很快反應過來主子突然失蹤肯定是被君上帶走了。
但她們再急也無濟於事,就是借她們十個膽她們也不敢去找君上,只能並肩站在扶桑閣門口一直等。
她倆一直等到夜半三更,腿都站麻了,遠處終於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似是謝濯玉。
第18章 逼他求饒
十三拉著十七往那個身影跑了幾步,卻在看清謝濯玉時緊急剎住了腳步。
兩個人瞪圓了眼睛僵在原地,死死地盯著謝濯玉身邊跟著的兩個高大男人。
穿著一身緊身黑衣的兩個人身形勁瘦,臉上戴著一個銀色面具讓人看不清面容。
然而只看他們的面具,十三兩人瞬間就知曉了他們的身份——那是萬影閣的人。
萬影閣神秘莫測,但是因為司鈺的緣故,十三勉強了解了一些,正是因為了解才更加恐懼。
如鬼魅一樣的殺手,現身時必將見血。即使他們站在陰影里沒有動作,似乎也能聞到他們身上經久不散的血腥氣息,其實那並不是具體的氣味,卻讓人寒毛直豎。
謝濯玉慢慢地走近,皺著眉緊緊咬著嘴唇,好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以至於額頭出了一層冷汗。
地牢到扶桑閣的距離不短,幾乎橫跨大半個魔宮。謝濯玉回程途中有好幾次差點就栽倒在地,卻在一陣踉蹌後艱難地撐住身形,到底沒有倒下去。
自始至終,他都抗拒著刑衛的靠近,甚至不想讓他們碰到自己。
細心的十三看出了他已經撐到極限,咬了咬牙克制住對那兩個人的恐懼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扶他。
謝濯玉沒再拒絕她的攙扶,任她撐住自己,甚至不得不把大半重量分到她身上。
十三扶著他,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低聲喚了聲公子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抬眼看向十七的眼睛裡帶著水光。
兩個人一起把謝濯玉扶回臥室讓他躺下,十三剛要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見謝濯玉整個人都已經縮進被子裡背對著床外,一幅拒絕交流的模樣。
「公子,你好歹告……」十三猶豫再三,還是擔憂地開口。主子一看就是受了傷,走路都不利索了,不上藥怎麼成呢。
然而未等她說完,對於向來耐心禮貌地聽人說話的謝濯玉卻打斷了她:「我無事,你們回去吧。」
房間門口,那兩個萬影閣的人還在盯著他們,如隱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