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師姐昨夜染了風寒,她身子不好,現在著急用藥。
你再去藥廬重新取一份吧。」
趙文鳶對祝瀾伸出手。
伸手黨還這麼理直氣壯啊!?
祝瀾簡直想笑,懶得理她,趙文鳶卻不依不饒擋在她面前。
「讓開。」祝瀾的眸子冷了冷。
她知道書院之中大家看重祝青岩,多是想要抱大腿。但這裡畢竟是古代,嫡庶都是天差地別,更何況祝青岩一個外室之子,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簡直就是生來卑賤。
若自己將祝青岩的身份公之於眾,她哪怕學識再高,也會立時身敗名裂。
祝瀾卻猶豫了一瞬。
單說身份這事,蘇氏被死鬼老爹騙著當了外室,祝青岩也是個倒霉蛋。
要自己跑出去到處宣揚,看啊你們喜歡的青岩師姐其實是個外室子,我才是祝家嫡孫女,你們快來和我一起嘲諷她,外室子全都該去死!
祝瀾腦補了一下畫面,一陣惡寒。
若對方挑釁,自己有的是法子讓她自討苦吃,但靠身份踩人實在太Low,若是做了,反倒成了趙文鳶之流。
是清高,那又怎樣?
有人搶東西,那便連本帶利地搶回來。不直面問題卻在嫡庶尊卑上找優越感,那叫無能狂怒。
再說自己是個成年人,祝青岩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女娃,那點心思手段還真入不了她祝教授的眼,更別提什麼威脅。
她要安身立命,哪有功夫跟小屁孩扯頭花?
「把藥給我。」趙文鳶又向祝瀾逼近一步。
「要藥自己去抓,自己又不是缺手斷腳?讓開。」
祝瀾冷冷重複了一遍,見她還是不讓,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
趙文鳶沒想到祝瀾力氣這麼大,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嗷」了一聲,眼淚就下來了。
「你個丁字班的廢物,還敢推我!?」
祝瀾微微皺眉,但腳步沒停,她向來不屑與又懶又沒腦子的蠢貨計較。
徐舍監聽見動靜走了出來,叫住祝瀾,問她怎麼回事。
「她自己摔的。」祝瀾一臉事不關己。
「分明是你故意推我!」趙文鳶大叫。
「我為何要推你?」
祝瀾挑眉看她,趙文鳶被噎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
「我,我是因為青岩師姐病了,急著用藥,才問她借藥的!秦雨薇那個小妮子,不過是個繡工之女,又窮又笨,晚點吃藥又有什麼關係!」
聽聞祝青岩病了,徐舍監眉頭一皺,用命令的語氣對祝瀾道:
「把藥給她。」
祝瀾看著她,心中冷笑。
既然送上門了,倒也省得我今日找個由頭去尋你。
她神態自若,狀若無意地打量起清雅苑內的擺設,不緊不慢道:
「徐舍監,我瞧咱這清雅苑是不是少了些東西啊?」
徐舍監神色一緊。
「這兒,我記得之前擺了個青瓷花瓶吧?誒,那裡的字畫,先前掛的是誰誰的真跡來著?
哎呀,你說書院學子因為褥子不夠而生了病,這事傳到歐陽監院耳朵里,他會怎麼想……」
「祝瀾!」
徐舍監臉色發白,打斷了她的話,把她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她到底想怎樣。
按照原書中所寫,這書院發生過監守自盜的案件,幾個舍監偷偷將書舍里的東西拿出去變賣。
而且龍場書院不缺錢,物資儲備向來充足,要不是有人偷賣,怎麼可能褥子不夠?
對付這種人,抓住把柄,一切都好說。
「也沒想怎麼樣,就是這晚上洗澡的水啊,有點兒涼。」祝瀾望天道。
徐舍監咬牙瞪了她半晌,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好。」
用來燒熱水的木炭是由書院撥款購買的,撥下來的銀兩被她和劉採辦偷偷分了不少,這才造成熱水不夠的情況。
她是舍監,就算學生不樂意,又能怎麼樣?
要燒足熱水,那就要花更多銀兩買炭,油水少了一大截。如果劉採辦不答應,那就只能從自己分的銀錢裡面扣。
徐舍監簡直恨死祝瀾了!
「那就麻煩徐舍監啦。」
祝瀾笑得一臉無害,甩了甩手裡的藥包,向自己的書舍里走。
「哦對了,還有煎藥的爐子,請您給我們送來吧,若耽擱了病情,我可要如實上報了。」
「徐舍監,她……」趙文鳶不服氣。
「住口!」
徐舍監剜了她一眼,看向祝瀾離開的背影,神色變得陰沉。
一個黃毛丫頭,敢和大人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