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夫子也是要收束脩的啊!
而且他確實是受了嚴綸的指點,才終於通過院試的!
「等等!」嚴綸終於開始好好說話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攔在祝瀾面前,咬咬牙,下定決心似的。
「你既然不相信,好,那我就免費讓你試一次課!」
祝瀾無動於衷,一個營銷號能寫出什麼好東西?
真有這本事,還用得著賣課為生?
房秀才這時也湊到祝瀾耳邊,小聲勸導她,說這位嚴先生真的很厲害。
而且一屋子的詩作,都是他自己寫的,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祝瀾將目光投到牆上,那裡還有一首墨跡未乾的詩。
她進門之時未曾過多留意,現在認真讀了兩句,原本堅決離去的神色又鬆動了。
那些詩作平仄工整,辭藻華麗,用詞老練,其中不乏生動的意趣。
比如其中一首《竹石》,這道題目正是去年院試中考到的。
很顯然,這個嚴綸的確是在這方面下了功夫的,而且相當有文采。
莫非他真是那個傳說中的高人?
一般這種高人,做事都是不拘一格,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的。
或許這個營銷……不,這個什麼嚴氏課程,就是他的特色?
第78章 青州紀無涯
祝瀾終於收回了打算邁出去的腿,重新打量著嚴綸。
嚴綸鬆了口氣,清清嗓子,表示既然是試課,他可以點評一下祝瀾的詩文水平。
祝瀾心想也不是不行,正好她也看看這位才子到底幾斤幾兩。
「那獻醜了。」
她走到嚴綸的書案前,提筆寫下一首《望江南月》。
「江南月色明,粼粼照水清。
遙望凌雲客,扶搖到玉京。」
房秀才讀完之後,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不由得多看了祝瀾幾眼。
這首詩意氣風發,有凌雲之志,可斷不像一個女娃能寫出來的。
更何況,還是個尚未及笄的女娃。
「嚴先生,您覺得如何?」祝瀾看著嚴綸道。
嚴綸再次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搖了搖頭。
祝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他當然會搖頭,若是承認自己寫得好,那還如何推銷他的課程?
當年自己參加的那場縣試,詩詞題目要求以月為題,這首《望江南月》,正是她當時所作的答案。
而那場縣試中,她可是堂堂案首!
嚴綸這一副「不行」的表情,莫非當年負責閱卷的簾官都是瞎子?
想通過PUA來賣課?呵呵!
祝瀾心中下了定論。
「你這首詩,若放在以前,拿個童生沒有問題,說不定還有當案首的可能。」嚴綸搖著頭點評道。
「但若放在院試,恐怕最多也就入個圍。」
祝瀾有些詫異,不明白嚴綸是什麼意思。
嚴綸提筆蘸墨,將祝瀾後一句「遙望凌雲客,扶搖到玉京」改了改,以江南女子的眉眼作為切入點,整個詩的意境立馬變了。
倒成了江南女子對遠方夫君的思念。
「這……是否太過旖旎了一些?」祝瀾皺了皺眉道。
風花雪月,她實在是無感,欣賞都欣賞不來,更別說寫了。
「你說的沒錯,但你可知今年院試的主簾官是誰?」嚴綸問她。
祝瀾搖頭,她當然不知道。
「今年的主簾官是禮部的譚大人。」
「那又怎樣?」
嚴綸側目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嘲弄。
「那你可知曉譚大人是哪一年中的進士,師從何人,又更偏愛哪一類文章?」
見祝瀾沒有說話,嚴綸得意一笑。
「你連這些都不知道,還想靠詩詞博得主簾官的眼球?
實話告訴你,你這首詩的風格,壓根就不對譚大人的胃口!」
祝瀾微微眯起眼,似乎明白了。
「莫非嚴先生……認真研究過每一位簾官大人的經歷和偏好,所售賣的課程便是教學生如何對症下藥?」
「也不是在下誇口,那些大人就連平時喜愛穿什麼服飾,聽什麼樂曲——」嚴綸用摺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都在這兒了。」
嚴綸重新走到桌前坐下,整理了衣冠,老神在在地道:
「怎麼樣,你是選擇每日三百文,還是二兩銀子包月?」
「包月的話,每日最多指導半個時辰,過時不候。」
祝瀾心裡清楚,像詩詞文章這類的比評,最終結果一定是受到主簾官的主觀想法影響的。
若能對症下藥,投其所好,未嘗不是一種捷徑。
那麼……
「叨擾嚴先生了,告辭。」祝瀾轉身就走。
別問,問就是一身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