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權勢滔天,陛下也對他處處忍讓,以至於朝中那些武將每逢見到他們這些文官,莫不是趾高氣昂。
對對對,擁兵自重,就是沒有好下場!
劉大人樂呵呵地將試卷移到了左手邊。
幾位同考官閱卷完畢,將挑選出來的試卷交由謄錄官謄錄硃卷,最後將硃卷送至主考官岑松柏處。
……
四月初時,禮部尚書周顯清來到御書房覲見,身後的官員手中捧著一個匣子,岑松柏亦跟隨在後。
「陛下,此乃岑大人遴選出最為優秀的十份考卷,謹呈陛下御覽。」
四月的天氣已經回暖,然而梁帝手中的手爐卻比冬日之時還要更熱一些。這十份考卷將由他親自決定排名,稱為「元魁卷」。
次日,梁帝命人將排好次序的硃卷送回至禮部,由周顯清和岑松柏一同對照硃卷和墨卷,將裁可的舉人按照名次依次定為合格,製成名簿。
……
會試發榜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五,合格者的名單會被發布於禮部衙門前的彩亭之中。
東宮內院,董蘭心來到燕修雲的書房外,輕輕推開門。
燕修雲一見她來,忙不迭起身,小心地扶董蘭心坐下,「初春風寒,若要找我,讓下人來通報便是,何必親自出來?」
董蘭心聲音溫柔,「妾身思念殿下,加上於榻上久臥有些煩悶,這才出來走走。」
「若讓腹中的兒子受了涼,那可如何是好?」
董蘭心打趣道:「孩兒尚未出世,殿下怎知會是男兒?萬一是個女孩可如何是好?」
燕修雲微微抿唇,眼底閃過一抹陰沉。
董蘭心敏銳地察覺到燕修雲的不悅,笑著轉移了話題,「今日乃是春闈放榜之日,聽聞禮部門前可是熱鬧得緊,殿下怎不親自去看看?」
「那有何可看的,名次已定,孤去不去看,結果不都一樣?不過是春闈而已,若真有名臣能人,自會在殿試之時見到。」
……
曙光初明,禮部衙門的石階前早已是人頭攢動,車馬喧囂。
石階高聳,朱紅的大門威嚴地緊閉著,門楣上懸掛的匾額書有「禮部」兩個金色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遠遠停了下來,卻並未見任何人從車中下來,仿佛在靜靜等待著什麼。
祝瀾與喬悠悠、肖婉、祝青岩一道而來,幾名女子身著青衫,神態從容地談笑風生,頓時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目光。
能夠考中舉人,來此等候會試結果的,多是熬了大半輩子科舉之人,其中不乏耄耋老人,便是而立之年的青年學子,出現在這裡都免不了被稱一句「年少有為」。
而祝瀾一行人明顯年紀更小,更何況還是為數不多的女子,一時間匯聚在她們身上的目光欽佩者有之,妒忌者亦有之。
喬悠悠左右張望,在祝瀾身邊小聲嘟囔道:「許詩明說的那位『聞人月白』,今天應該也在這裡吧?」
「應該是在的。」祝瀾心中對這位聞人公子同樣有幾分好奇,儘管二人從未見過,目光卻仍然忍不住向周圍掃了掃。
從許詩明的敘述來看,這聞人月白的實力不容小覷,興許會是科舉場上的一位勁敵。
祝瀾眼中隱隱燃起了幾分興奮的光芒。
隨著辰時的鼓聲敲響,禮部大門緩緩開啟。官員們魚貫而出,為首的周顯清和岑松柏皆身著緋色官袍,腰懸金魚袋,神態莊重。
當他們身後的幾名小吏小心翼翼地抬著那張備受矚目的榜單出來時,所有學子皆屏住了呼吸。
鑼聲過後,周顯清高聲宣讀天子聖旨,本屆春闈共錄取二百八十人,賜「貢士」稱號。
接下來,周顯清開始宣讀前十甲的名字。
「第十名,青州塘縣人士,周泊。」
……
……
「第六名,江州昭平縣人士,祝青岩。」
話音一落,祝青岩愣了片刻,繼而心頭湧起狂喜。而待她冷靜下來,又有些哭笑不得。
又是第六名榜元。
院試她是第六名,鄉試她是第六名,會試她還是第六名。
罷了,不如從今天起不要叫祝青岩,改名叫祝六六得了!
周顯清仍在繼續宣讀前十甲的名字,眾人皆凝神傾聽,祝瀾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