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瀾瞧著面前的幾位大人慾言又止,卻又不敢在朝堂上明說的臉色,已然猜到了他們心中所想。
祝瀾心念一動,忽然想到或許可以藉此機會做一些更值得的事情。
她話鋒一轉問道:「敢問諸位大人,可是認為陛下允許女子進學入仕之新策有錯?」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無錯!」也只能這麼說了。
「那也就是說,幾位大人認為女子可以入仕,然不應將個人私事置於公事之上。若遇政務與婚嫁生育之事衝突,自當以政務為先,是麼?」
「這……」對方順著祝瀾的邏輯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便道了聲「然也」。
一身官袍的燕玉澤唇角微微翹了翹,失笑地搖了搖頭。
自己身為山長,竟不知龍場書院何時給這些學生教出的八百個心眼子?
祝瀾餘光瞥向大殿柱子旁的幾名書記官員,見對方正在奮筆疾書,眼底同樣湧上幾分計謀得逞的笑意,
要知道今日殿前奏對的一問一答,每一句話都要被記錄下來,編纂成冊,再交由官坊刊印發行,以供後來學子們拜讀學習。
自從在龍場書院學習之始,她便發覺這個時代雖然准許女子求學,然能堅持下來的女子可謂鳳毛麟角。
其中雖有一部分人,入學之初的目的便是抬高身價以求加入更高的門第,然而亦不乏真心向學,胸懷抱負的女子。
只可惜後者絕大多數人還是逃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八個字,生生斷送了前程,委實可惜。
自己引出這番對話,無非是想替那些不願嫁人生子,卻又身不由己的女子們博一條出路——
奏對一經刊行,便是代表梁帝認可的。連朝廷都承認女子入仕要以政務為先,不能沉溺兒女私情了,那麼只要以求學入仕為目標,便有了堂而皇之在婚事上談判的理由。
祝瀾心中同樣明白,這裡是古代,想要實現完全自由的婚姻與戀愛簡直難如登天。
自己出此下策,條件雖然苛刻,但哪怕只是在黑暗中燃起一盞微弱的明燈,也一定有人會去追尋。
不過——
祝瀾眸子微微轉動。
爭取女性官員休產假一事,她也不會就此作罷,畢竟也並非所有女子都不願嫁人,若家庭與事業必須要擇其一的話,未免過於殘酷了。
兩全的法子不管是否能成功,她總歸還是要試一試的。
祝瀾再次向梁帝躬身說道:「陛下,儘管學生與諸位大人一樣,認為為官者當以家國社稷為重,然而學生依舊堅持自己在策論之中所提及,為女性官員增設產假之辦法。」
鴻臚寺卿冷笑道:「那豈不是自相矛盾?」
「非也。」祝瀾定定看向他,「朝廷允許女子入仕,本意也並非是要女子於入仕與成家之間二擇其一。大人為官兢兢業業,家中應當也不止一房妻妾吧?
學生以為,女子為官,願意放棄婚嫁以身許國者,值得敬佩,朝廷還可予以補償。然,若剝奪她們婚嫁的權利,不免有些矯枉過正,將原本的一樁美事變成了禁錮。
朝廷增設產假,則更能彰顯陛下仁德,鼓勵天下女子安心求學進取。」
祝瀾一番話說出來,燕玉澤唇角笑意更深,就連祈王燕長文也露出些許玩味的笑容。
這位祝會元的口才果然不同凡響,原本不合常理之事,被她這麼一說,反倒成了女子入仕,無論婚嫁與否都占理。
鴻臚寺主掌外賓、朝會儀節之事,鴻臚寺的官員個個善於辭令,口若懸河,自詡有縱橫之才。
而堂堂鴻臚寺卿,竟然在朝會之上被這位祝會元辯得瞠目結舌,真是有種……不一樣的幽默。
而站在梁帝下首的太子燕修雲,卻雙眉緊鎖,似乎在思考著祝瀾的話,神情與鴻臚寺卿一般,想要反駁卻又無從下手。
鴻臚寺卿憋了半晌,終於找到了新的角度。
「你……你這是謀私!」
他鼓起勇氣,向梁帝稟奏道:「陛下,關於今朝科舉殿試之試題,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梁帝微微變換了坐姿,以一側的手肘在龍椅扶手上支撐住身子。
「說吧,今日朝會暢所欲言,朕皆恕你們無罪。」
鴻臚寺卿忍了忍,說出了不止文武百官,包括參加殿試的考生們心中一個積攢依舊的問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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