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一具無頭屍體並不是你的父親鞏元亮。
那麼第一個問題——你父親去哪裡了?」
回憶起那一晚的事,鞏紹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父親被人陷害,不得已才帶著全家逃出城,想去南方避難……誰知剛出城,就遇上了瓢潑大雨,路上寸步難行,我們才到那座廟裡避難。」
「當時天還沒亮,我睡不著,在廟裡四處轉悠,發現那功德箱後面竟然有一道暗門——當時的暗門敞開著,應該是廢棄已久,我心中好奇,便鑽進去查看。」
「那後面也沒什麼稀奇的,我正準備退出來,卻突然聽到許多腳步聲……有許多人闖進了破廟,接著、接著是我家人的驚叫聲……」
鞏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要出去查看……就見我兄長撲了過來,把我撞回了那道暗門裡。」
「然後我聽到他的慘叫,我想推開那扇門出去,但他用身子死死抵在了外邊,我出不去……」
「我只能透過那道暗門上的縫隙,看到我的母親……妻兒……還有兩個四歲的侄子……還有好多人……一個一個,都被那些人殺了……」
鞏紹的雙手捂住臉,眼淚止不住從指縫中流了出來,聲音變得嘶啞無比。
祝瀾心下哀戚,沒有出聲打斷。
鞏紹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哭腔道:
「那些人在找……最後,他們找到了我父親。
把他帶走了。」
原來鞏元亮是被那些殺手抓走的。
祝瀾思量片刻,又問:
「你如此懼怕雲州官府的人,難道是他們抓走了你父親?
你方才所說的那個『廖興』又是什麼人?幕後主謀?」
鞏紹紅著雙眼注視了祝瀾片刻,閉上眼道:
「看來……你們果然不知道。」
「廖興是雲州的嘉余縣令。」
「你們既然知道我家的事,應該知道,我們鞏家做的是什麼生意。」
祝瀾道:「聽說你們家是茶商。」
「是的。」鞏紹點點頭。
「雲州城裡原先一共有三家最大的茶商,除了我們鞏家的茶莊,還有一個六楊茶莊,一個永業茶莊。」
「我們雲州地處兩國交界,一直有茶馬互市的生意。我們這些大茶莊的貨每年都有很大一部分用於朝廷向烏茲換取戰馬。」
「但是這兩年,朝廷收購茶葉的價格越來越低,甚至還定下了一筆茶稅。」
祝瀾皺眉,「茶稅?」
「對。說是茶稅,其實就是要所有茶商額外再上交一份茶葉。」
祝瀾問:「這茶稅有多高?」
鞏紹豎起兩根手指,語氣沉重:「二成。」
祝瀾輕吸了一口涼氣。
她總算知道鎮北王那些多出來的,用於換購精良戰馬的茶葉是從何而來的了。
放眼整個大梁,百姓買賣交易通常是三十稅一,換算下來的稅率連一成都不到。
這所謂「茶稅」竟然是普通賦稅的兩倍不止。
簡直聞所未聞!
鞏紹嘆了口氣,「對於我們這些雲州城裡大一些的茶莊來說,這倒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外面那些茶販,那就是天壤之別。」
「那些雲州周邊的茶販,光是將茶運到城裡,就要有不少損耗。再加上沒有人脈,路上少不了被盤剝刁難。」
「二成的茶稅,別說賺不到錢了,萬一收成不佳,那便要賠上家底來交!」
祝青岩聽得心中憤慨,問道:
「如此剝削,難道茶商們沒有反抗麼?」
「呵!」鞏紹冷笑一聲,眼神變得陰鷙起來。
「民不與官斗,如何反抗!?」
鞏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還記得我剛才說的麼?雲州城裡一共有三家大的茶商,我家只是其中之一。」
「大家都是做這一行的,對於茶馬生意自然了解。如此壓低茶葉價格、弄出所謂的『茶稅』……大家早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六楊茶莊的掌柜明哲保身,就在去年,乾脆將所有的家當送給了寧安伯府,一家人平平安安躲到南方去了。」
「剩下那個永業茶莊的掌柜周陽,竟然直接投靠了寧安伯府!」
「那姓周的祖祖輩輩都是吃茶葉這碗飯的,對於雲州一帶的茶葉行情都很了解。」
「他投靠寧安伯府之後,居然幫著他們來壓榨那些可憐的茶販。千方百計,用盡各種辦法來污衊那些茶販的茶有問題,以此來低價換取他們手中的優質茶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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