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他沒有將那些證據帶走,而是分散藏在了雲州城的幾個地方,打算待我們成功離開雲州,再托值得信賴的朋友去將證據帶出來。」
說到此處,鞏紹忽然跪在了祝瀾與祝青岩面前,雙眼含淚,毫不猶豫地磕起了頭。
「父親被那些人抓走了,他們一定會嚴刑拷打,逼問他證據的下落。但我父親性子倔,為了保護那些茶農,定然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那些豺狼禽獸,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求求你們了,只要能將我父親救出來,我鞏紹願意給你們當牛做馬,讓我做什麼都行!」
祝瀾二人同時一驚,費了好大勁才攔住不停磕頭的鞏紹,將他扶了起來。
祝瀾道:「照你的意思,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去找到你父親留下的那些證據,以免夜長夢多。」
祝青岩也贊同道:「對,拿到證據,我們就有了和寧安伯府談判的籌碼!」
鞏紹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那些證據被藏得隱蔽,只有我才能找到。可是雲州城的守衛認識我,城裡到處是那廖興還有寧安伯府的人。
我若露面,只怕立刻就會被抓走。」
祝瀾思忖片刻道:「你若獨自進城,容易引起注意。但我們三個人一起,你被注意到的機會便小了許多。最重要的是,我們二人的身份可以給你打掩護。」
鞏紹聞言,眼睛亮了一瞬,轉而再次暗淡下來。
「可即便三人一起進城,我扮成你們的隨從……進城的時候還是會和城門口那些人打照面。若是蒙面,反而會惹來注意。」
祝瀾看著他,眸光沉穩。
「我有辦法,就看鞏公子願不願意了。」
鞏紹聞言,當即表示只要能進城,別說上刀山下火海,就是鑽糞車也沒問題。
……
很快,鞏紹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套淡青色女裙,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鞏公子,無論你是扮成乞丐、還是隨從,都有相當大的概率被認出來。」
「但京城一帶,女子外出為了防止陽光將皮膚曬黑,時常會戴上各樣款式的面紗。」
「你扮成女子,戴上面紗,便不會惹人注意了。」
祝瀾語氣平靜,並不催促,給鞏紹足夠的時間做出選擇。
祝青岩見鞏紹對著那套女裙發呆,不禁皺眉道:「不就穿個女裙麼?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你若是覺著委屈……」
「呵呵。」鞏紹卻輕輕一笑,「這有什麼可委屈的。」
「二位姑娘多智,在下佩服。」
鞏紹雙手認真地捧起了那套衣裙,臉上卻並未露出半分羞愧或恥辱之色。
「這世間本就陰陽相生,女子雖為陰柔,卻亦可如祝姑娘這般有經國之才,不輸男兒。
古往今來有多少女子扮成男兒的佳話,如今我著女衣,又有何不可?
更何況男兒本色,豈會因一件衣著而改變?」
鞏紹一番話,倒是讓祝瀾有些刮目相看。
她本以為鞏紹會抗拒,要知道即便放在現代,男扮女裝都少不了為人詬病嘲諷。
沒想到鞏紹竟然如此坦然。
鞏紹捧著女裙,向祝瀾與祝青岩深深一揖。
「謝二位姑娘賜衣。
只不過在下如今形容狼狽,只恐髒了姑娘的衣裙。且容我略作梳洗,換上女裙,我們即刻入城。」
鞏紹說完,捧著衣服向附近的一條小溪走去。
祝青岩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叫住他。
「等等!女裙你會穿嗎?
我們……我們可不幫你啊!」
鞏紹回頭,對她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可以。
轉過身時,風一吹,又忍不住濕了眼眶。
從前與夫人日日相伴,夫人總喜歡撒嬌讓自己幫她更衣。
昔日笑顏猶在耳畔,可轉眼間,天地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天意,何其弄人!
……
祝瀾二人等候鞏紹梳洗,心情都有些沉重。
祝青岩欲言又止半天,還是糾結著開口:
「雖然我也覺得咱們得幫他……不過我有些擔心。」
祝瀾:「擔心什麼?」
祝青岩咬了咬嘴唇,「咱們這趟來雲州,不是要向寧安伯打聽太子殿下的身份麼?如果幫了鞏紹一家,那便要和寧安伯府撕破臉了。」
「呃,當然,幫肯定要幫——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寧安伯好好聊聊,把想問的問清楚了,再處理鞏家的事情?」
祝瀾聞言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如今鞏元亮已經落入了他們手中。多拖一日,便有一日的風險。」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