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按照雁字陣把書里的信息提取出來。但具體為什麼是這樣,我又沒有狀元姐姐那樣聰明,怎麼會知道……」
「沒關係。」祝瀾寬慰地笑笑,將書遞給她。
「我只是想請你再重新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之前遺漏的信息。」
褚辛接過書,再次翻看起來,神情認真極了。
過了許久,她才仰起小腦袋,搖了搖頭道:
「沒有呀,按照雁字陣的解法,解出來還是上次告訴狀元姐姐的那些話,沒有別的了。
我太笨了,難道是狀元姐姐又發現了什麼?」
此話一出,祝青岩的臉色已經微微變了,目光投向祝瀾,心跳驟然加快。
祝瀾臉上笑容不減,但那笑意卻已經變了味道。
她的語氣意味深長。
「褚辛一點也不笨,能從被打亂順序的書頁里解讀出與上次一模一樣的信息,如何不算天賦異稟呢?」
褚辛聞言,委屈巴巴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這才注意到裝訂這本《諸子集注》的那根白色棉線是新換上的。她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如何能發現祝瀾書上的內容被重新排列過!?
祝瀾的目光已經半點沒有先前的溫和,充滿審視意味地盯著褚辛。
祝青岩更是猛地站起身,這種被欺騙的滋味令她無比難受。
「我們幫了你那麼多次,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是你,將我們耍得團團轉!」
「你說錯了。」祝瀾糾正道,目光卻停留在褚辛的臉上。
「布下如此之大的一盤棋,她還沒這個本事。」
褚辛聞言笑了,再開口時,哪裡還是十三四歲的孩童聲音?
「呵呵呵……真不愧是狀元郎,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祝瀾眸子微眯,「若我沒有猜錯,此次北疆的危機也早就被那位算到,並且盡在掌握了吧?」
褚辛沒有直接回答,但讚許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到底怎麼回事,別說謎語了!」祝青岩都快急死了。
祝瀾看了她一眼,「能將東宮、祈王府、乃至鎮北王全部算計在其中的,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祝青岩順著她的話一想,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只剩下一個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的答案——
「……陛下!?」
祝瀾閉上眼,發出一聲情緒複雜的輕嘆。
「我本以為這是我與祈王之間的一場對弈。
卻沒想到從一開始,我們都只是陛下手中的兩枚棋子罷了。」
……
小雨淅淅瀝瀝,雲州城門下排起了進城的長隊,隊伍長度乃是平日的三倍不止,百姓們議論紛紛。
「最近這雲州城裡是咋了,查得這麼嚴?」
「誰知道。俺娃在北疆大營當兵,俺去給他送衣裳,非得從這裡走不可,可那些官兵攔著不讓俺進哩!」
「對對,而且據說最近這城裡啊,只讓進,不讓出!」
「該不會是要出什麼事兒吧……」
知府衙門,師爺匆匆敲響了丁望遠的書房門。
「大人,最近盤查得這樣緊,城中百姓已經有些恐慌了。
再如此下去,只怕……」
丁望遠眉頭緊緊擰著,臉色看起來也是好幾日沒有休息了。
「眼下特殊時期,萬不能放鬆警惕。」他想了想,道:「就說府衙失竊,正在搜查賊人吧。」
師爺點點頭,丁望遠又問他:「城中守兵訓練得如何了?」
師爺答道:「已經加強了訓練時間,頗有成效。城防的鞏固事宜也按照您的吩咐,儘量在夜晚進行,動靜不大。」
丁望遠點點頭,讓他退下了,自己眉間的憂慮卻沒有減少半分。
算算日子,祝瀾他們應該已經回到京城了,希望她已經將雲州的事情稟明天子。
否則鎮北王一旦造反,就雲州城裡這點駐軍,再加上自募的民兵團,根本拖延不了太久。
這時忽然又有人來報:
「大人,我們發現一個傢伙形跡可疑,說要前往北疆。
此人舉止不似平民百姓,卻不肯吐露身份,小的便將人帶來了!」
丁望遠眉頭一皺,莫非真如祝瀾所料,祈王已經逃離京城來投奔鎮北王了?
但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帶人上來。」
丁望遠正襟危坐,一臉凝重,心中盤算著見到祈王該如何處置。
那人很快被帶了上來,丁望遠看清他的面容,表情頓時變得十分錯愕。
「六……」
燕玉澤一身黑袍,如此危急的形勢下,竟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笑眯眯的模樣。
他微微抬手,丁望遠會意,讓所有人都出去。
房裡只剩下丁望遠與燕玉澤二人,丁望遠這才跪下行禮。
「臣雲州知府丁望遠,拜見六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