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兒!」他大聲喊了一句。
慕容瀲見他已經脫困,反手一抓,不知奪了誰的長槍。她用長槍逼退眾人,趁著間隙重新躍上那匹良駒,向燕長文奔去。
「殿下,上馬!」
經過燕長文身邊,她伸出手,將燕長文拉上了馬背,兩人向附近的山谷奔去。
顧朝陽立刻下令:「追!」
眾人重新上馬,在後面窮追不捨。
慕容瀲所騎雖然是千里良駒,但畢竟載著兩個人,速度遠不及往常,與身後的顧朝陽等人始終保持著差不多的距離。
顧朝陽一手持弓,數次開弓欲射,但由於燕長文坐在慕容瀲身後,畢竟是皇子,他不敢傷了燕長文,便只好作罷。
終於,他再次彎弓搭箭,對著慕容瀲胯下的馬屁股一箭射出。
但由於路上揚塵很大有些干擾實現,這一箭擦著馬的後腿而過,有擦傷,卻並未完全射中。
那馬不愧是千里良駒,後腿受了傷,依然狂奔不止,但速度明顯變慢了。
顧朝陽眼看就要追上,但心念一動,又與慕容瀲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就在這時,副尉張山騎馬從他身側越了過去,回首對他眨眨眼睛笑道:
「顧將軍,這次也讓我立一回功吧!」
張山說罷,猛地一夾馬肚向前方不遠的慕容瀲追了上去。
「等等別追!」顧朝陽臉色一變,聲音卻已經淹沒在了馬蹄聲中。
慕容瀲的馬由於受傷已經跑得極慢了,張山縱馬直接追了上去,眼看就要將燕長文擊落馬下,卻見慕容瀲突然勒停了那匹馬。
張山尚未反應過來,慕容瀲手中那奪來的長槍已經向後刺出——
與顧朝陽同出一轍的「回馬槍」,直接刺穿了張山的胸口!
「張山!!!」
眼看張山摔落馬下,顧朝陽連忙下馬查看,而慕容瀲也已經被追上來的其他軍士包圍起來,正在奮力突圍。
張山口吐鮮血,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瞪著眼睛死在了顧朝陽的懷裡。
張山與顧朝陽一直同吃同住,又曾並肩上陣殺敵,親如兄弟。
顧朝陽紅著眼睛,輕輕合上了張山的眼睛,咬緊牙關,看向已經被包圍起來的慕容瀲二人。
他不知這女子究竟是何來歷,但既然敢劫囚車,便形同謀逆。
那匹良駒終於支撐不住摔倒在地,慕容瀲護著燕長文,在人群中左突右擋,竟還接連傷了幾人。
眼看包圍圈就要被她打出一個缺口,顧朝陽面如寒冰,再一次舉起長弓,毫不猶豫對準了慕容瀲的背影——
這個距離,他絕不會失手!
燕長文拿著慕容瀲方才用過的刀,也能抵擋幾下周圍刺來的兵刃。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到了那閃爍著森森寒光的箭頭,以及那支箭後顧朝陽泛著殺意的目光。
慕容瀲聞言轉身之時,只看到燕長文寬厚的身軀在自己身後緩緩倒了下去,胸口插著一支羽箭,殷紅的血很快在傷口周圍蔓延開來。
「殿下——!」
慕容瀲的臉一剎那失去了血色,她扔了長槍,抱住燕長文跌坐在地上。
滾燙的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在燕長文的臉頰上,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後悔。
「殿下,殿下……都怪我……」慕容瀲緊緊抱著燕長文的身子泣不成聲。
若自己不來劫這囚車,又怎會連累他至此!
「最見不得瀲兒哭了。」
有鮮血從燕長文的嘴角流出,他想抬手幫慕容瀲擦去眼淚,卻終究沒有了力氣。
「就算活著回到京城,最後也只能是在囚禁中度過下半生,我燕長文……決不願那般活著。
如今能死在瀲兒懷中,也算死得其所。只可惜……」
燕長文的目光帶著深深的眷戀。
「瀲兒是世間最好的女子,我欲成霸業,與你一同站在這人間最高處,共看山河風光。
卻終是棋差一著……成了他人手中棋子。」
第404章 林小七
慕容瀲想要扶他起來,卻已有十數道槍尖指向了她。
燕長文反握住她的手,艱難說道:
「我走不了了。母妃如今仍在北疆大營,還望瀲兒……設法保全。
此生能與瀲兒結為夫妻,是……長文之福。此後剩你一人,不可做傻事,願瀲兒……一生喜樂……平安順遂……」
燕長文最後深深望了慕容瀲一眼,隨後用盡最後的力氣一字一句大聲道:
「如今廢位旨意未下,本王仍是皇三子祈王!
此乃祈王正妃,鎮北王之女,寧月郡主之親姊。
爾等何敢阻攔,還不速速退開!?」
就連顧朝陽聞言也是一驚,沒想到此人竟是慕容靜的親姐姐。
「……退。」顧朝陽命令道。
以慕容瀲的身份,他的確無權緝拿。
慕容瀲抱著燕長文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神色終於從哀慟一點一點變成了絕望後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