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其實在下也是個讀書人。」
王有涯一愣。
文泉又道:
「而且在下是景初三年進士,與您是同年。」
這下輪到王有涯尷尬了。
都怪自己當年考中進士太高興了,壓根沒在意榜上的其他人,自然也對文泉毫無印象。
可人家卻記得自己。
奪不好意思啊!
「咳。」王有涯摸摸鼻子,正想著如何搪塞過去。
又聽文泉繼續開口,仿佛在追憶往事。
「在下當過書吏,也做過縣丞。
可是後來發現,這世上有許多不公之事,講道理很多時候根本行不通。」
王有涯道:「所以棄筆從戎,投了軍?」
「嗯。」文泉側目看了他一眼。
「不過王大人有一顆俠義心腸,就算不上沙場,在下相信,您也一定會青史留名的。」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王有涯拍著文泉的肩膀大笑起來。
「咱倆投緣,就別大人大人的了,以後乾脆兄弟相稱,你覺得如何,文老弟?」
文泉笑著抱拳:「王兄。」
王有涯十分高興,有些激動地道:
「待咱們生擒了鎮北王那個老傢伙,也效仿那些江湖好漢,歃血為盟,正式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小弟也正有此意。」
兩人的手掌用力合握,胸中激起萬丈豪情,仿佛又找回了二十歲時的一腔熱血。
遠處天際破曉。
城中響起了第一聲雞鳴。
兩人臉上笑容收斂,不約而同向遠處望去。
平野之上,晨曦如細絲般撕裂夜色,一支隊伍的黑影逐漸現形,宛如一條無聲的巨蟒。
正向澹州城蜿蜒而來。
第495章 瓮中捉鱉
望著逐漸逼近城下的隊伍,文泉與王有涯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那支隊伍行進得很快,隨著天色越來越亮,隊伍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
城樓上的二人不約而同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帶隊之人。
城內一切已經布置妥當,只要按照熊峰與鎮北王的「約定」,將鎮北王誘入城中,便可以一舉拿下!
可當王有涯看清不遠處的情形時,臉色卻變了。
領軍之人並非鎮北王,甚至是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寂寂無名的將領。
而且整支隊伍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人而已,根本不是北疆大營的主力!
「這是怎麼回事?」王有涯緊張地看向文泉,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鎮北王知道熊峰已死?」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不對。
若鎮北王知道熊峰死了,怎麼還會派兵過來呢?
文泉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他恨恨地錘了一下牆磚,從牙縫中生硬地擠出三個字:
「老狐狸!」
他對王有涯道:
「看來鎮北王也擔心熊峰靠不住,怕入城後生變,所以只派了這麼點人來。
若成功接手澹州城,他再親自過來。若這支隊伍出了事,對他而言也不算太大損失。」
「這孫子……心眼可真多!」王有涯叉著腰,低聲罵道。
兩人陷入沉默。
那支隊伍已經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到達城下了。
王有涯看向文泉:
「怎麼辦,抓不抓?」
文泉迅速做出決斷,腰間握刀的右手驀地收緊。
「抓!」
王有涯點點頭,「開城門!」
……
那支隊伍終於來到城下,帶兵的將領命全軍停駐,先觀望了一番澹州城內的情景。
只見城門大開,城內一片寧靜,城門處還有人在灑水打掃。
「這位將軍,熊總兵已經在府上恭候多時啦!」
一個聲音從城樓上傳來,那將領聞聲抬頭望去,認出那人正是澹州知府王有涯。
此人是出了名的草包軟蛋,堂堂知府,總管澹州政事,卻在澹州城內一直被熊峰壓住一頭。
據說有回熊峰喝多了,誤將知府衙門當成了自己的總兵衙門闖進去,叫王有涯給自己拖靴。
王有涯竟然二話沒說,不禁幫熊峰脫了靴,還把自己的床都讓給了他,結果被熊峰吐了一床。
王有涯屁都沒敢放一個,自己在院子裡凍了一宿。
這件事情被熊峰當成了一件樂事,逢人便講,算是好好替這位知府大人「揚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