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崢點頭。
秦雨薇繼續道:「所以,哀家不會允許禁軍統領與外戚聯姻這樣的事情發生。」
「外、外戚?」嚴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當初的容貴妃不是早已被廢為庶人了麼,李家現在如何能算得外戚?
秦雨薇道:「容貴妃雖然被廢,可你別忘了,她還有一位皇子在宮外。那小皇子身上,流淌的可是李家的血。」
若非秦雨薇提醒,嚴崢幾乎都忘了宮外還有這樣一位名叫燕眺的小皇子。
不止嚴崢,朝中絕大多數人都已經不記得了。
「可是……」嚴雪有些不甘心,壯著膽子道:「我大梁歷來依法治國,敢問太后娘娘要撤換我兄長的官職,可有律法依據?」
「放肆,你怎敢如、如此對太后說話?」嚴崢低聲斥責,連忙替妹妹請罪。
秦雨薇卻並不生氣。
禁軍統領意味著何等尊榮,嚴家兄妹不願輕易放棄,完全在情理之中。
若非前幾日太廟祭祀時,瀾瀾臨走前對告訴自己的那幾句話,自己今日也不會來貿然逼迫嚴崢。
秦雨薇淡淡一笑,語氣透著上位者的從容:
「你們可知本朝初立之時,曾發生過外戚把握禁軍,險些亂政之事?
是以高祖皇帝曾在自己的一本手札中提過,前車之鑑不可忘,絕不能再令外戚與禁軍侍衛有染。
我大梁以孝治天下,既然高祖皇帝說過這樣的話,陛下治國,豈有不遵循之理?」
此事倒並非杜撰,而是祝瀾當年在翰林院整理高祖皇帝文集時看到過的,被記在角落裡的一句話。
興許當時高祖皇帝只是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記錄下來,但最終並未被列入律法條例,所以並不為人所知。
幸虧祝瀾過目不忘,此時搬出來,便能徹底斷了李家通過嚴雪拉攏禁軍的念頭。
秦雨薇並不著急讓二人當即給自己一個答覆,而是讓他們回去好好考慮。
……
嚴崢兄妹二人回到家中,嚴崢望著失魂落魄的嚴雪,有些不忍,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一邊是妹妹的終身幸福,另一邊是家族榮光與父親遺願,著實兩難。
二人進了屋,屋裡供奉著嚴家父母的靈位,而嚴父的牌位卻不知為何掉在了地上。
嚴雪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撿起牌位擦拭乾淨,擦著擦著,眼淚便落了下來,滴在那牌位上。
嚴崢心中也不好受,輕聲道:「父親生前最疼你了,看不得你傷心,你與那李大人若實在……」
「不。」嚴雪卻搖搖頭,擦乾牌位上的眼淚重新擺放好。
「李郎待我雖好,可我姓嚴,我是嚴家的女兒。你若果真因為我丟了禁軍的位子,爹娘在地下也不會安心。」
嚴雪強忍心痛,悽然道:
「兄長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去見他了。」
第576章 餞別宴
徐太傅來到上書房,聽門口的侍衛說陛下已經在裡面了。
他整了整衣冠,踏進上書房,一眼便瞧見燕寧正晃著小腦袋背書,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位陛下小小年紀,卻有些喜怒無常,就連徐太傅有時在他身邊也要小心翼翼。
徐太傅看了馬岩一眼,見對方對自己微微一笑,便放下心來。
他也大抵猜到了為何燕寧今日心情不錯,因為——明日便是祝中丞離京的日子。
徐太傅清了清嗓,按照慣例,他每日都會引用一個典故來引入今日的課業。
而燕寧最愛聽的,便是古往今來的年輕帝王,如何擺脫權臣與後宮的掣肘,將所有權力集於自己一身的故事。
課業結束,徐太傅正要告退,燕寧忽然發現了什麼東西,叫住他道:
「太傅,你袖子上那是什麼?」
徐太傅低頭看了看,笑道:「陛下,一個補丁而已。」
燕寧歪了歪頭,不解道:「補丁?莫非是京城時興的風尚?」
徐太傅解釋道:
「陛下,這可不是什麼風尚。平民百姓素日裡穿的衣裳破了,捨不得買新衣,便會在破出打上補丁,這樣一件衣裳便能穿得更久些。」
燕寧聽懂了,又有了新的困惑,問徐太傅:
「你家很窮麼?」
徐太傅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一旁的馬岩適時開口: